自由地走过一生

佛信轮回，自由的载渡。

道教长生，永恒的迷茫。

我，愿做一只鸟，在漠然中品想，张开生命的幻灭，飞向真实的梦。

一、生的历途通向阳光出现之处

  何时一滴露珠灌养了这片土地？何时一点绿意从沉眠中苏醒？何时寂寞的风呼啸了第一声哭啼？新的生命落入现实的网，满是迷惑和空白。虽然对一切无知，但，当大自然赋予的色彩披在身上，就马上明白自己归属这里。同样的肤色，同样的眼神，不知名的朋友，他、她、它们将曾经高高雄举的火炬传递了，让一双雅嫩的小手紧握了这不灭的自由和渴望。现在，惊喜在心中萌发，血流在全身不断循环，催生一个孩子的童真。一个孩提世界，生命会无畏地横冲直撞，未来遇制不住地铺开了画布，生命会自由洒落色彩。

  当阳光雨露滑过面颊，枝桠本是纤细，如今已有了臂膀的宽厚；思想的坟头本是沉寂，如今也有了蓬草的向往。成长的欲望在喉管中蠕动，每个孩子在不断更新中向世界呼求，盼望着仙子的魔法，在星星的眼下"咻"地一声长大。每到这时，早晚操劳的大手都温柔地捂住孩子的弹跃，安慰着："放心。去自由地成长，去自由地幻想。我等着。"生命的自由真正地被领悟，在孩子的脑海里出现了，让希望飘向未来，让泉眼涌出许多明亮的情思。

  生命的脚步从不停止，踏过无数春秋，踩碎落花的芳香，像一位旅人独自游于山中。孩子的视角随着身高不断变化，眼中的世界也天翻地覆。童稚和雾一起在旅途上消散了,在心中或纸上或梦里，生命一点一滴创造世界的模型，通透的思维系起了生命和现实。变化是一瞬间的事，好似从一夜的梦中醒来张眼便被阳光的明亮惊动。剥开了一层世界的封皮，扬起了呛鼻的尖埃，这才明白自已不是天使的化形，而具生来便落入世俗的棋子——带着黑白的明智。从此，恭敬地对待困苦挫折，就象对老师一般，让真实的阳光在肌肤绣下细密的纹理，让心诚恳得像厚实的土地。虽然，活得灰头土脸，但纯白的向往不落入沉疴，敞开的窗总灌春风。想到，一只白鸟的灵魂也是如此高飞，带着自由的未来。

  看到一朵花盛开，就知道一个时代来临。在梦中，真实地描绘着爱情和成功，带着一夜的自信沉入天际的初明。从一路风雨中走来，青铜礼器上的铭记悠久却不见苍老，当年孔子的仁义德信，沉稳的阐述中循循善深残缺的生命。从梦中的云端再次踏入尘世，一名践行的苦僧搭建可以安放思想的庙宇。可是，生命不会休止与佛家的教义，一个鲜活的灵魂一直指向天堂上泛彩光的绵云。天下万灵都要飞向自己所欲所望的对岸，于是，生命会张开双翅，不带任何负重，自由奔跑，在青春的阳光下潇洒，在颤动的雷电中镇静，安逸地看沿路不断跳动的风景。

  总有一天跑累了，生命会在枝头稍稍停憩。这时，喘息中，眼神对静的世界、对那颗渐渐沉重的心脏更加好奇更加清澈，又像孩子一样遐想却更见真切。渐渐地，豪迈的志向沉睡了，忘记了生前的冷酷，忘记所受的伤所爱的甜，迈出轻松的一步，不禁越走越远。听无尽的回声从曾经拍打来，思考在迷幻的浪尖无际延展，载着美好向未来冀望。生命从不苍老从不屈就，依旧一直飞，一直……

二、死的旅途还在黑暗中延长

  可惜，一篇乐章总有落幕，就像叶的散落、花的凋零，是戛然而止的沉默。在生命必经的铁轨上，一根根弦相继绷断，灵魂再也留不住了，缥缈到了虚无。这是死亡，既是绝唱，又是归宿；人生喝醉了，猝然倒地，突兀得似悬剑忽落，溅起泥尘的尖叫；人生骨折了，唉声连连，悠长得像关箫回鸣，荡响天空，激起云缕的哀叹。死亡是所有跳动的鱼儿的池塘，是平等而安详的法官。

  死后，我留下的，只不过是渐次变凉的遗躯和苍白的容貌，还有零星的印象片段。一个人去了，陷入棺木的阴暗，被放在现实之下。亲人带着对死亡的恭敬，抬起死亡的沉重；在泥泞的小路上，悲痛一步浅一脚深。一阵风，白樱谢落了，被淅沥的雨沾在了黑魆魆的棺盖上，为无尽的沉默鞠躬。心坠落在地，撞来闷响，一铲一铲的悲痛抛扬，一层一层地埋没祭奠的黑冷。老树穿着黑色丧服呆立着，枯枝上的恸哭滑落眼泪，滴在紧张的伞面上扭转翻滚，在肃穆中失神。静默像是永恒的，可悲伤终将离席，亲人朋友转身重回尘风中，影没了色彩，留下了死亡的寂寞，同湿雨中的菌伞滋滋打开，在腐殖土上顶着遗留的泪珠。渐渐睡去，地下的根蜷卷了我的身体。

  对于我，对于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单薄的名号，这才完全地脱离世俗，去享受死亡带来的美好假期。在一个异域中，感知不到任何前世的一切，没有纷扰没有疲惫，没有欢悦没有情爱，没有人与我交谈，甚至虚无中我就是虚无。我失去了生命，放下一切，得到死神的永生。若我不能在死亡中思考，那我希望能做些梦，让梦境的各种意象散乱自由地混乱。忘了自己，就像酣眠的人，睡死了温暖的黑夜，凝止了虚空的时间。倘若我还能思考，我会让思维自由飞向未来，在茫茫历史长河中在人山人海中，寻找一个灵魂像似的"我"，看"我"如何做过既定的剧本--我的覆辙。可惜，"我"不会得到任何我的告诫，一切是因为我生前的信息尽死在拥挤的人群中，在向密不透风的未来传去时失散了窒息了，像一抹草色飘没在荒石中。我只能在旁，静静地看，静静地想，一样的轮回，一样的重复，"我"一代接一代在不断沉浮中，冷眼对着克隆的灵魂和重复糅杂的故事。或许，有时，"我"猜到了我的存在，回望，一切遐想都无果，最后陨落虚空。而我也累了，该睡了。

  每个人走了，带着留恋却头也不回地落入黑暗，仿佛一炷香在尽头灭了，生命的烟线被死亡剪断。只留了几点灰烬在黑暗中藏了温存，将零零碎碎的记忆烙印在别人的心上，就像一封信被湮没在杂纸中，哪天别人偶然翻出了它，生命的老电影开始回放了，营造了一种溘然长逝的遐想。可是，无情的镰刀还是会夺取所有的温度，即便灰烬再小再谨慎，光亮没入黑暗就被定格了。怕是只有伟人英雄能因为他们的真灼功绩明亮许久，为他们自己点亮了盏长生灯。不过人山人海滔滔涌来，万世更迭，消逝无常，当灯油散尽当灯芯挥灭，同样用生命画了个圆圈，与死亡静寂。

  魔鬼说过：上帝手中捏着凡人的风筝线，而诡变的命运又吹动了生死的自由。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大起大落的交替，也不在于平平淡淡的安闲，她像一点玻璃碎子，更像一颗落入凡世的星星，偶然地在细嗅蔷薇的心境中惊艳四座。一切美躲在生活的细节，在小姑娘们心中肆意的窃窃私语中，不为命运所知的欲望带来了梦幻。虽然人总被生死要挟，虽然身躯总被衰老的枷锁固定，但，思考时，人最本质的灵魂便沉入世界之外的永恒。生命从不简单地从生走向死。

三、生命终归自由

  人一生活在生死之间，开始与命中注定的起点，又将到达命中注定的终点。生命创造出一个个奇迹，让鲜花遍布散漫阳光的大地，让血液渗进古老的岩石。生命像个孩子，用一次次伤疼和奋起构建了一个向往的世界，为宇宙写下隽永的长诗。

  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决定要跳出生死的局限，即使在无知中徘徊，也要去追寻超脱的自由，再把一世一代的烙印用不同的语言教授后辈。于是，片刻的生命拥有了永恒的自由和向往，在生死中不被压抑，在不断消失和诞生的交替中，与不朽的时光一起流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