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正午的太阳像个火球,似乎要把整座城市都烤熟了,晒化了。平日里喧闹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商店敞开着的门如同一张张饥饿的嘴巴。
推着自行车出来,老张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一一低估了太阳的威力。还没上路,衣服就被汗水浸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难受。发着白光的柏油路,亮的刺眼,让老张不觉望而生畏,直担心自己一脚踩上去皮鞋底就融化了。
四下望去,不远处有个大波浪头,趿着拖鞋,发出扑踏、扑踏的响声,每一声都有板有眼有节奏。老张怀疑那波浪是被毒辣辣的太阳免费给烫的,对,一定是的!想到这,那扑踏扑踏声就一揪一揪的揪着老张的心:如果大波浪有板有眼有节奏的扑踏声一不小心走了板眼,错了节奏,那白嫩嫩、娇滴滴的美脚岂不就烙大饼铁板烧了吗……
老张真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答应老婆去什么小舅子家,这么大热天的,真是活遭罪!现在不去也不行了,否则,家里那母老虎婆娘非得揪着耳朵,操着破锣嗓子,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不可。老张想起来都觉得汗毛倒竖,哎,冲动是魔鬼呀!
走吧,老张咬咬牙,推着自行车上路了。
在这么毒辣的太阳底下行走,老张这颗“中间溜冰场,四周钢丝网”的脑袋,实在是很不给力。才走一小段,光秃秃的脑袋就火辣辣的痛。渐渐的,这种灼人的痛感扩散到每一根毛细血管,每一个神经末梢。于是,老张干脆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腾出来罩住“溜冰场”。可是,这种“一手遮天”的做法,虽然解决了顶上灼痛之苦,却又有不雅之嫌,引来行人异样的目光,而且时间一长,胳膊酸痛,行走缓慢,实在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思量再三,老张觉得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心一横,决定来一场“夸父逐日”一一骑车。
“哎呀一一”刚跨上自行车,老张就发出一声惨叫。原来,自行车座在烈日的暴晒下,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老张的屁股刚落座,一股钻心的痛感电击般传遍全身。大波浪的脚没有铁板烧,老张的屁股铁板烧了。
“妈的,真是倒霉透顶!”懊恼极了的老张忍不住骂了句粗话,跳下自行车,愤愤地把短袖衫脱下盖在头上,彻底放弃骑车打算。好在路上行人车辆稀少,这种既有碍观瞻又影响视线的做法也没什么。
就这么孤独无奈地走着 ,平时拥挤热闹的街上,现在显得很是空旷寂寥。老张觉得脚下的路很漫长,似乎在无限延伸。他感觉四肢无力,双腿沉重,湿了的背心贴在身上,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忽然,前面出现一团飘动的粉红色影子,老张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
这么毒的太阳底下,跃动的粉红色与发白的地面形成强烈的反差。夺目的色彩,如同一面鲜艳的旗帜,使老张感到生命的鲜活与魅力;那轻盈的脚步,娉婷的身段,袅娜的姿态,翩翩的裙摆,以及随着脚步有节奏地一甩一甩的马尾辫,无一不显示着青春与活力,绚烂和美好。就像夏天荷塘里一朵其华灼灼的红莲,那么摄人魂魄,那么夺人眼目。
老张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如此曼妙的身段、炫目的色彩,让老张联想到了鼻如玉蒜,脸若银盆,十指根根像银葱;想到了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朱唇轻启笑先闻;想到了冰雪肌肤,夜莺之歌,秋波频送目含情;想到了……,直想的老张血脉喷张,热血沸腾,一把扯下头上的短衫,脚底一阵生风。
近了,近了。三米、两米、一米,老张的心在胸口扑通扑通,似乎要跳出嗓子眼。稍稍整理紧张的情绪,气喘吁吁的老张,终于推着自行车,和粉红裙子站在一条水平线上。
“呀,张老师!”
“嗯……啊?!……”老张惊的目瞪口呆。站在眼前的分明是自己班上的小江同学,那个一直被自己冷落的笨女生。
“这么热的天,您这是去哪呀,还推着自行车,瞧,衣服都湿透了。”
“我……我……我去那边。”老张慌里慌张的指指前方,有点语无伦次。
“我也去那边,咱们一起走。”
“哦……对了……我忘记了,还有点小事。”
老张匆匆调转方向,跨上自行车,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老师,慢走一一”
身后传来粉红裙子关切的声音。
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