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77

废寝忘食

正好是零点时分，张律师发现床摇晃得厉害，应该是地震了，便迅速穿好衣服查看外面的情况，看是否要下楼躲避。后来才知道是甘肃省临夏州积石山县发生地震的余波所致，并不要紧，但再想入睡却不容易。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和场景，不由自主地反复在脑海里放映。

下午快下班之前，张律师和龙总一块赶往房屋交易管理中心，拿着此前准备好的紧急报告去找他们的董主任当面通报情况，希望得到他的认可和支持。在去的路上，张律师特意提醒龙总，如果他在和董主任的交谈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万一发生争执时，他要及时采取措施制止，不要影响大局。龙总说这个他明白。

可是张律师根本没有料到，两个人和董主任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却被人家让手下人轰出了办公室。张律师睡在床上回想这个过程时觉得既好气又好笑。两人进门后一边说明来意，一边把打印好的文件递给董主任。董主任说局长已经就这事打过招呼了，文件他不会接收。监管协议的内容是中省一致的，想添加用途支付土地转让款门都没有！你们把文件拿走吧。龙总有点着急，正想争辩几句，没想到董主任问：“你是干啥的？”龙总生气地回答：“我是人民群众！”董主任说；“你出去！我不接待你。”并指示单位两个下属不容分说，就把龙总架出了他的办公室。

张律师见状把怒气压下，非常诚恳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而且把自己和董主任顶头上司杨局长之间的工作关系、个人关系作了简要介绍。然后肯定黄主任的做法和制式协议都没错，自己清楚、是杨局长让打这个报告，然后抄送有关部门的、看能否通过不动产遗留问题的专班召开协调会，出个会议纪要，才能避免他们因变通而担责。董主任开始变得和颜悦色。

张律师继续说贴心的话：“这事本来应该先找你说明情况，因为人不太熟，又体谅你的难处不可能违规操作，所以先找了杨局长，让他出面协调。但问题由制式监管协议的资金用途引起、所以这个紧急报告的主送单位只能是贵中心，我又报送了四个上级单位，让他们协调处理，为你变通处理、特事特办留下依据。”董主任听后有了爽朗地笑声。他没料到张律师想得如此周到，马上改弦更张，表态说文件他收了细看。还叮咛张律师让手下人明天把土地转让协议和相关资料给他一并送过去。

二人越聊越投机，张律师简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尤其是管理人甘冒巨大风险、敢于作为推动这个项目合法化，就是在指望这个按揭贷款来支付土地转让费的过程叙述一遍，然后说没想到被监管协议挡在了门外。此时的他禁不住悲泪盈眼眶，他上前一步紧握董主任的双手说：“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不？文总现在依仗监管协议的规定得席就座，这是他巴不得的结果。什么叫过河拆桥，这就是呀！好我的董主任，你说我能同意吗？”

董主任也为张律师感到不平。他接过张律师过河拆桥几个字竟说出“这好比不让掘井人饮用井水，不许筑路人上路通行一样”的话，与张律师紧急报告中的用语几乎一字不差。董主任十分感叹地说：“原来不了解情况，听文总介绍一直以为这个项目的推进，是政府有关部门和中级法院协调的结果，今天才知道你才是这个项目合法化幕后最重要的推动者，最大的奉献者！”你把材料放下我们一定会向上反映这件事。

张律师握着他的手，连声说谢谢。同时意味深长地说，我正在基于这个破产案件的进展筹划一部长篇小说。曾和文总开玩笑说让他别成为反面人物，现在看来非他莫属了。没想到董主任突然兴趣大增：“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师，怎么还是个作家？我叔父就是咱市上著名的老作家，我对作家刮目相看。这太好了！以后多联系。张律师见已经有两三拨人开门探看，知道董主任很忙便打算告辞。这时董主任突然问：“刚才被我撵走的人是谁？”张律师只能实话告诉他：“那人是龙总，是三方协议中房地产开发企业的真正老板。在这一个多亿的转让款里，有人家近一亿元。他和我这个管理人一样作出了巨大牺牲和奉献。因为巨额资金无法收回，大款变成了欠债的人，前段时间被法院列入拒执罪的嫌疑人，差点坐牢。在他最无助的时刻，我找赵总借给他50万救急。你就知道他多么委屈和愤怒了！不过我回去会劝他，你别往心里去。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往后我会让你们成为朋友的！”董主任叹了口气说：“怪我也不冷静，以为是外面讨债的人呢！”

张律师从董主任那出来与龙总见面后，把董主任后面的表现叙说一遍，让龙总别生气。龙总说；“他娘的，不生气咋会由人。我看他那个生硬的态度，估计早被文总拿下了。”张律师说：“别把人家想那么坏，后面还要打交道，不要记仇好不好。我已替你打了圆场，说你发火是被逼无奈，委屈得没处说。你下次去陪个笑脸说句笑话说不定就成了朋友。”龙总怒气仍未消尽：“他娘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

张律师在床上来回放上面这些电影，然后开始辗转反侧。也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梦乡，等到老伴把他叫醒时，已经早上八点半了。“你赶紧下楼去吧，你弟说赵总在接待室等你好一会了，说你电话打不通。”张律师查看电话也不知咋成了静音。擦把脸顾不得吃早餐，顾不上服药便下楼去了。昨天说好早上要去见政府副秘书长的，估计赵总给约好了。只有先去办事，回头早餐午饭一次享用了。谁让咱是律师呢，忙碌似乎永远在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