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首诗，忆一个人

夜风微凉，已有些微秋意。

翻开过去的笔记，读于炼的诗《干净》——

被阳光洗过的云

那白色叫干净

被雨洗过的空气

那味道叫干净

被微风洗过的湖面

那波动叫干净

被春潮洗过的原野

那绿色叫干净

被美梦洗过的青春

那冲动叫干净

被泪水洗过的感动

那酸涩叫干净

被真爱洗过的夜晚

那诱惑叫干净

被你目光洗过的我

那颗心叫干净

被圣洁洗过的坚定

那信仰叫干净

安静读完一首诗，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想起那天我们相聚，说了那么多话，仿佛要把攒了很久很久的话一股脑儿都说完。

一点闲暇时光，小聚闲聊，因为难得，所以分外欢喜。

你说，我们现在都太浮躁了，心太躁了！连一页书都看不进去了！得个空闲，就想热闹一下，越热闹越好，最好什么都忘记！

我看着你的疲惫不堪，你的游离眼神，什么也答不上来。而你似乎是自说自话，并不需要我说什么。

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背负着理想前行，心却像断线的风筝，越飞越远，拽不住了。

不知道他，今天的他，是否还在那里？

夜风吹起窗帘，看窗外，夜色深处，灯光闪烁。此刻，巴音布鲁克的夜，已经是略有寒意了吧？

我一直记得他。巴音布鲁克草原寄宿制学校的老师。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中年人，深色夹克外套，黑框眼镜，稀疏的头发，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拄着双拐，却是灵活挪移的脚步，笃笃笃，轻敲地面，他来了。

十年间，我们见过两次。

两次见面的情景像两张图片，刻在记忆中了。

那是一所寄宿制学校。

那里有连绵的山和草场，清澄澄的蓝天，游走的白云，沉醉的牛羊埋头于青草。一群孩子向学校奔跑，他拄着双拐在后面轻快地追赶。

他轻快地走来，打个招呼，又轻快地走过了。他与你说话，哪怕只是打个招呼，也会真诚地看着你，微笑地看着你。

他像草原的风，来去都很快，孩子们并不等他。没有人在意他拄着柺。拐杖早就和他合为一人了。

寄宿制学校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对他们来说，学校就是家，老师就是父母。他说起自己的学生，总是这样开始：“我的那些孩子们…”

他说自己也是牧区的孩子，读了师范，毕业后就回到牧区寄宿制学校当老师。他说，没什么问题的话，会一直在这里当老师，一直干到退休。

雨后初晴的绿野，阳光沐浴着蓝天白云，那里是一片净土，在那里度过的一生将是干净的一生。

我在这样回忆，以前见过的他。

夜已深，风突然大了，吹来阵阵寒意。

起身关窗，想想山上，说不定已经下雪了。

读一首诗，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