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
壹
白净堂,北平最大的戏班子堂。当今掌家老师爷莫岚滨是有名的戏子!
茶馆里,洋车夫们坐着聊天。
“听说了吗?白净堂那位老师爷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砸死了!”洋车夫甲说到。
“怎么可能!他佬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莫不是谣言以讹传讹吧。”店小二道。
“诶,谁知道呢?散了散了。”掌柜的说到。
北平的冬天是恐怖的,寒风刺骨,雪下的又厚又深,履步为艰。
梅花在这时候开的最盛,白茫茫的雪地里,一人披着披风在雪地里走。
“嘤嘤嘤啊--”只听雪地里有婴儿的哭声。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会有婴儿的哭声呢?”莫岚滨说到。
他原本是因为亲生儿子的事,出来散散心,不是他狠心把孩子砸死,而是这孩子生不逢时,如今天下动荡,八国联军几年前打进国内,北平根本不是如外表那样风光,与其日后受罪,还不如干脆点!
只听哭声越来越大,莫岚滨循着哭声走去。呀!这梅花树下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莫岚滨看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便忍不住将他抱了起来。
说也奇怪,那孩子一见到他,便不哭了。莫岚滨摸摸他的脸,软嘟嘟的,看样子也有七八个月大了,应该是刚丢出来没多久。
莫岚滨抱了他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把他放下了。然后转身离开。可是他刚一走,那小婴儿又哭了起来,而且哭的比刚才更凶了。
莫岚滨顿了一会儿,便义无反顾的大步向前走去,直至离开梅子岭。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他的心却是越来越慌,眼看白净堂就离自己还有几步远时,他却站住不动了。
半个时辰后,白净堂来来回回进出了好几个大夫。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给我救回来!把北平所有的大夫通通都给我找来!”莫岚滨愤怒的吼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本来可以两步走到白净堂门口,可是在进门的那一刻,他心动了,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小婴儿的画面。
转身之际便踏出了白净堂,向梅子岭走去。等他慌忙敢到的时候,孩子已经快冻得没气了。他抱起婴儿便往白净堂冲去。
此刻,莫岚滨在主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师爷!老师爷!”丫鬟翠玉慌忙跑进主厅,“师爷,孩子救回来了,救回来了!”
莫岚滨一听,快步走向偏殿,看着榻上的孩子此刻正吃着奶妈的奶,胖嘟嘟的小脸重又红起来,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要知道,那时他找到婴儿时,脸上看不出生机,全身冰冷。现在终于救了回来,他比谁都要高兴!
“来,我抱。”莫岚滨说到。
“唉,师爷,给您。”奶妈如香应声答到。
“孩子,孩子救醒了吗?”只听偏殿外夫人刘氏喊到。
“进来吧,孩子没事了。”莫岚滨说到。
一进门,刘氏便赶到榻边。“岚滨,既然孩子救回来了,不如就把他留下吧。”刘氏说到。她是真心喜欢这孩子,要知道,当初亲生儿子死的时候,她伤心的晕了过去,这几天都卧病在床,就算是知道了老师爷的用意,她依旧还是狠他。
“好,我们把他留下来。”莫岚滨随后说到, “夫人,快去把家仆和戏子们都喊过来!”
刘氏悄悄抹了抹眼泪,道:“好,我这就去。”
主厅,莫岚滨抱着婴孩说到:“自今日起,他就是我莫岚滨内门弟子,取姓莫,字楚年,名少华。”
贰
转眼间,七年过去了,莫少华七岁。
主厅。
“师爷,您这恐怕不妥,楚年才七岁,这么早就让他学《墨月澜冰》,那调子高,韵又难把握,一般都是内门弟子十六岁时才开始学的。我怕他掌握不好,再把嗓子给伤了……”
“无妨,不碍事。”老师爷打断了莫永怀的话。
此刻当事人莫少华正在后院吊嗓子呢。
昨天师爷教他《百宣》,虽然师爷说他唱的够好了,但他还是在练习,争取唱的更好。
主厅,“好了涵苑,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师爷说完便回房休息了,没有给莫永怀留下拒绝的机会。
“唉!造孽啊!”莫涵苑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后院。
正在吊嗓子的楚年看到大师兄来了,喊到:“师兄,你来了。”
“楚年,你来。”莫永怀向他招了招手,“来,坐。”
“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楚年问道。
“楚年,你想学习《墨月澜冰》吗?”
“师兄说的可是咱们白净堂的红头?”
“是的,你想学吗?”
“师兄愿意教我?”
“嗯。”
“我想学!”莫楚年斩钉截铁的说。
“你……唉,罢了罢了,明早卯时来练武堂找我。”
“好!”楚年开心的说道。
莫楚年回寝室时,刚好路过清心阁,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莫羽。他和莫羽是同一年进的戏堂,又是同岁,自小便如同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一样。
这时清心阁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许多戏子,都是晚间来听学的。
“莫羽!莫羽,这里。”楚年向楚筍招着手。
“怎么今天来这么早,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莫羽笑道。
楚年撞了一下莫羽的肩膀,“有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
“嘘,跟我来。”莫羽话还没说完,楚年便拉着他往竹林深处走。
“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师兄要教我《墨月澜冰》!”
“你开玩笑的吧!《墨月澜冰》可不是寻常的戏曲,那可是我们白净堂的红头曲目。分三节,而每一节的调都不一样,极其难唱,再说了,调那么高,即使唱上去了,也难保嗓子会不会受到损害,咱们唱戏的嗓子是最重要的。学这曲目的必须是极其优秀的内门弟子,而且最低年纪必须是十六岁。”莫羽说完,赶紧摸了摸莫少华的头,“咦,奇怪,不烫啊!”
莫楚年把莫羽的手拿下来,“是真的,你信我,我没骗你。是大师兄亲口和我说的!”
莫羽知道楚年从不撒谎,只说真话不说假话,听完激动的说:“真的吗?”
“那是自然,等我学会了,我就教你,怎么样?”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啊!”
“嗯嗯。”
叁
卯时。
练武堂。
莫羽和莫少华一起来到练武堂门前,“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莫羽说到。
“嗯,那我们到时候用写信的方式联系吧。”
“好,保重。”莫羽说完便决然转身离开,他不想让楚年伤心。
莫楚年看着莫羽的背影说道:“你也保重,我一定很快就回来。”其实莫楚年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白净堂的规矩,凡是学习新曲目的,不能对外界有任何牵绊。戏一旦开演就不能停,必须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曲中角色里。因此,练武堂离白净堂很远。
莫楚年说完,转身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楚年一进门便被领到曲九阁。
曲九阁内。
“来了。”莫涵苑说到。
“嗯,”莫楚年看着曲九阁说到,“师兄,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莫楚年来练武堂许多次了,可这个地方却是头一次来。
“这是曲九阁,专门练习《墨月澜冰》的地方。”莫涵苑说到。
“为何在清心阁听先生说书时,没有讲到呢?”莫楚年疑惑的问道。
“你年纪太小,所学知识不够,所以不知道。”莫涵苑不是故意骗他的,他决定以后再告诉他真相。
“嗯。既然这样那师兄快带我去见戏友们吧,别让他们等太久。”莫楚年催促道。
“没有戏友,少华。”莫涵苑冷漠的答道。
“少华,除了师爷说过,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莫楚年心想,一时愣住了。
“从今天起,任何人都要叫你莫少华,绝对不能出现别人叫你楚年的情况,记住了吗?”莫永怀说到。
“为什么?涵苑师兄……”莫少华还没说完便被莫永怀打断。
“等时机到了,我在和你说,还有以后叫我莫永怀!”莫永怀冷漠的说到。
此刻,莫少华只觉得他的师兄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在他的印象中,莫永怀从来都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今日却展现出了冷漠的一面。一时间,莫少华有点不适应。
“莫少华,现在回房休息,午饭后准时来曲九阁。”莫永怀说完便往武堂主厅走去,那里还有戏子在等他。
“小师爷这边请。”书童晚玉说到。
“你,为什么叫我小师爷?”莫少华满腹狐疑,这可是他师兄的称号。
“是家主让我这么叫您的。请随晚玉去您的偏殿。”晚玉耐心的等待着莫少华。
莫少华现在满肚子的疑惑,决定先安顿好后再琢磨。
“走吧。”
“您请随我来。”
莫少华接受不了这个“您”字,但他知道,除了师兄,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小师爷,这就是您的偏殿墨月轩,如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晚玉。”晚玉恭敬的说到。
“额,没什么需要的,晚玉你就先下去吧。”莫少华说到。
“是。”说完,晚玉便退下了。
莫少华看着眼前的墨月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熟悉感,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来过这里。
--此刻武堂主厅。
“大家先把昨天学习的《百宣》练习一下。”莫永怀说到。
莫永怀知道老师爷的用意,从他教少华学习《百宣》时,他就看出了端倪。
“今天对少华的态度,不知道他接不接受得了。”莫永怀心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等他长大些再告诉他吧。”
墨月轩。
莫少华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想不通晚玉要叫他“小师爷”;想不通师兄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冷漠;更想不通的是为何别人只能叫自己莫少华,以前可从来都没有人这么规定过。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不明白。
“对呀!”莫少华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我可以写信给莫羽,让他去找师爷,师爷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干就干,莫少华不道一会儿功夫就写好了一封信,准备拿给晚玉,让她帮忙捎出去。
“咣啷--”墨月阁的房门被打开。莫少华看到门外有两个书童便问,“你们可有看到晚玉姑娘。”
一个书童回答道:“回小师爷,晚玉在灶房准备您的午膳呢。”
“多谢。”莫少华说完变向灶房走去。
莫少华推开灶房的房门,“晚玉姑娘,你在吗?”
晚玉从灶台后走了出来,恭敬的行礼,“小师爷,晚玉在。午膳可能还要等一会儿,您要是饿了,晚玉可以准备些糕点给您。”
莫少华一听,连忙招了招手,“不是,我不饿,晚玉姑娘误会了。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请晚玉姑娘帮忙。”
“是晚玉唐突了,还请小师爷恕罪。”晚玉连忙行了一个礼。
“晚玉姑娘快请起。”莫少华赶紧将晚玉拉了起来。
“不知道小师爷找晚玉所为何事?”晚玉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晚玉姑娘帮我转一封信。”少华回答道。
“小师爷,这……练武堂有规定,进了这里就不能和外界再有任何联系,需静心学习戏曲。恕晚玉不能从命。”晚玉低头说到。
“我知道,不过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莫少华恳求到。
“那,好吧。”晚玉说到。
“这是信,麻烦你了。”莫少华一边说,一边把信递给晚玉。
午饭后。
曲九阁。
“来了,吃饱了吗?”莫永怀问道。
“师兄开玩笑吧。”莫少华打趣道,自古唱戏的就没有吃饱的说法。戏子一般只会吃个七八分饱,以便于运气。
“嗯,好了。你先把戏本读一读,等记熟了我再教你唱。”莫永怀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说。
于是,莫少华拿起戏本读了起来。
“《墨月澜冰》。第一幕「墨月染」。
黑风高,云遮月,那行宫,见着儿月伤心色,黑夜闻铃,肠断声!染红了霓裳,疑,月亮黑呀!
第二幕「白雪皑」
纷纷暮雪,百丈厚。不见君来,不见卿,雪上空留马行处。去时呀,雪满天山路,乱山残雪夜呀,何人归?
第三幕「冰澜冻」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船家无有,凿冰窟呀,无鱼。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只有那梅花独自开!”
莫永怀把茶碗放下,“何意?”
“这《墨月澜冰》是白净堂祖师爷莫爛写的。第一幕「墨月染」 是写给其夫人墨月的。红色是夫人生前最喜欢的颜色,祖师爷在那天亲自为她定制了一套红色霓裳,好让夫人开开心心的去西国。所以这一幕其实是用来纪念她的。
而第二幕「白雪皑」 讲的就是雪女的故事。很久以前,一位名叫暮的姑娘和他的丈夫生活在雪山上,这里终年冰封,然而幸运的是,山底有一条河,河的另一边有一片荒土,但是面积不大,过了荒土就是沼泽,沼泽过了又是另一座雪山。丈夫就在河对面开垦了一块地,种上水稻和其他的瓜果蔬菜。等到秋收时就拉到集市上卖,但是因为路途遥远,每一次外出都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一年,丈夫像往年一样,出山到集市上,本来说好一月后回来,可阿暮等了三月有余始终不见丈夫归来,她便下山去找,快要到山底是被什么东西畔了一跤,仔细一看,是早已死在雪地里的丈夫。原来丈夫上山时,遇上了雪崩。阿暮把丈夫埋葬后,就一直守在雪山上。盼着丈夫的转世能回到这里来。
最后一幕,「冰澜冻」 是祖师爷去北国会见老朋友时,写得途中所遇所见的北国风光。
就是这三幕组成了《墨月澜冰》。可谓是所有戏曲中,唱词最少,也是最精炼的传世佳作之一。”
“嗯,基础知识掌握的不错。这几天你就先把戏词记下来。八月时,我再开始教你怎么唱。”莫永怀说到。
“是,少华告退。”莫少华边说,边行礼退去。
子时。
晚玉一袭黑袍,快步向大门走去。
“晚玉。”
晚玉脚步一顿,继而继续往前走。
“你要去哪里?晚玉。”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晚玉。”晚玉压低声音说到。
下一刻,晚玉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晚玉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待看清楚后,立马跪下,低声说到:“家主!”
“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间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干嘛?”莫永怀问道。
“我、我……”晚玉支吾含糊的说到。
一紧张,藏在衣服里的信掉了出来。
“不好!”晚玉暗暗心想,正要去捡,却有人先快一步。
“这是,信!我不是说过不许写信的吗?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你有没有听进去过!”莫永怀厉声喝道。
“寒双和我说,你从晚饭后就不见人影,鬼鬼祟祟的。睡前还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原来是来送信。”
“说这封信是谁的!”
晚玉跪在地上,咬咬牙说到:“是我的。”
“你的,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吗?这信上的字迹根本就不是你的!晚玉我再问你一遍,这封信是谁的!”
这一次,晚玉没有说话。
“不说是吧!好,既然你这么偏袒他,那你就替他受罚吧!明早去戒律堂领二十大板!”莫永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到。
“晚玉领命。恭送家主。”晚玉说到。
莫永怀瞪了她一眼,走了。
第二天。
卯时,莫永怀刚吃过早饭。莫少华看着正在收拾盘子的人说道:“你是?”
女子停下动作,恭敬的说道:“回小师爷的话,婢女叫寒双。”
“寒双?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晚玉经常提到的好朋友。只是,晚玉呢?”莫少华问道。
“晚玉,晚玉她犯了错。被家主赶出去了。”寒双忧心的说道。
“晚玉她犯什么错了!我去找家主。”莫少华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寒双连忙拦住,慌忙的说到:“不能去!”
莫少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寒双问道:“为什么不能去?”
“这、这,小师爷,晚玉已经被赶出去了,我才是您的贴身奴仆!”寒双焦急的说到。
“让开!”莫少华把她推到一边,跑出了门外。
戒律堂。
“晚玉,我给了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二十大板可不是小惩罚,你一直都是练武堂最懂事,做事最稳重的。现在,我最后问你一遍,这封信到底是谁的?不要逼我发火。”莫永怀心平气和的说道。
“这封信是晚玉模仿其他人笔记写的,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请家主责罚。”晚玉跪在地上,默默地说到。
“胡闹!这练武堂除了戏子,我,你,少华,谁都没有读过书。你模仿谁的?不要告诉我,你是模仿莫少华的字迹。”莫永怀压制住怒火说到。
“确实如此,请家主责罚!”晚玉说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给我打!”莫永怀生气的说到。
“等等!请等一下!”莫少华边跑边说。
“这封信是我写的,昨天中午我写好后,转交给晚玉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信拆开,里面夹着一片枫叶。如果要罚,也是罚我,是我自己触犯了戒规。”莫少华边说,边把晚玉拉起来。
莫永怀拆开信封,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心一惊。
片刻后,莫永怀说到:“好了,既然是少华写的,那晚玉可以不必受罚了。”
“可是……”晚玉担忧的看着莫少华。
“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去吧,跪了一夜,叫肯定已经麻了。哦,对了。”莫少华对她的耳边说到,“你要小心寒双。”
“少华,你跟我过来一下。”莫永怀说着进入了书房。
“哦,来了。”莫少华看了一眼晚玉,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
莫永怀坐在椅子上说到,“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很严厉?也很奇怪为什么晚玉会叫你小师爷?”
“嗯。”莫少华低声说道。
莫永怀看着他说到,“你疑惑的这些问题,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只是不是现在。写信的事,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不习惯别人叫你小师爷,我可以让她改口。”莫永怀说完,吹了吹碗里的茶,喝了一口。
“信的事,我不会再犯了。至于名称的话,就不用改了,我会习惯的。”莫少华说到。
“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学习《墨月澜冰》。”莫永怀说完,又喝了一口茶。
“是,少华知道了。”莫少华说到。
“下去吧。”莫永怀说到。
莫少华行了礼后,便退出了书房。
墨月阁。
“对不起,害你跪了一夜。”莫少华看着眼前的晚玉,自责道。
“小师爷言重了。”晚玉说到。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莫少华说到,“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好呀!”晚玉说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肆
九年后。
莫少华十六岁。
初春,万物复苏,世间一派生机勃勃。
在练武堂待了九年的莫少华,今日终于可以回白净堂了。这九年里,莫少华起早贪黑的练戏,如今已把《墨月澜冰》习得烂熟于心,他这么努力为的就是不辜负莫羽的期望和他们一起立下的誓言。
“师兄,我今天就回白净堂了,这几年谢谢你的悉心教导。”莫少华说到。
“去吧,之后我们还会相见。珍重!”莫永怀道。叔父果然没选错人,当时叔父让他教少华《墨月澜冰》时,他还觉得少华难承大任,现在是他看走眼了。
“小师爷,您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马车也备好了。”晚玉说到。
莫少华看了看晚玉,对莫永怀说到:“师兄,我能否带晚玉一起去白净堂?”
莫永怀笑了笑,“如你所愿。”
“多谢!师兄,再见!”
“嗯。”
“走吧。”莫少华对晚玉说到,“晚玉,我和你说,白净堂可比这儿大多了,那里还有我的好戏友,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我和你说,那里还有……”
“真的吗?那太好了!”晚玉笑道。
莫永怀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想:“该来的,总会来,希望他小子,能受得住。”
马车里,莫少华和晚玉有说有笑。
“哦,对了!”莫少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呐,送给你。”
晚玉看着布包说到:“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莫少华说到。
晚玉接过布包,看了看莫少华,慢慢的打开。
“簪子!”晚玉惊叫道,“可是,家主从来都不让你出练武堂,你怎么……”
莫少华摸了摸晚玉的头说道:“我是出不去,但谁说我一定要买。这是我去后山的竹林里截了竹子做的,你喜不喜欢?”
“嗯,喜欢。”晚玉点了点头。
“来,我帮你戴上。”
“好。”
莫少华小心的将簪子插进头发里。
“我戴上好看吗?”晚玉问道。
“好看。”莫少华笑到,“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好看。”
这时,马车轮辗到了石子上。
“呀!”晚玉惊叫一声,扑倒了莫少华的怀里。
“你没事吧!”莫少华担心的询问道。
晚玉看了看莫少华,慌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没,没事。”
莫少华看着她,说到:“你……”
“小师爷!”马夫说到。
“什么事?”
“启禀小师爷,白净堂到了。”
“小师爷,我,我先下车了。”晚玉说到。
“唉,你……”莫少华看着已经下车的晚玉说到,“罢了。”
莫少华下了马车,看着白净堂。
这时大门被打开,出来两个家仆。
“小师爷,师爷让您跟我们去前厅。”家仆说到。
“好。”莫少华说完转身对晚玉说,“你先跟书童们去藏书阁等我,我待会儿再过去找你。”
“是,小师爷。”晚玉说到。
“小师爷有请。”两个家仆说到。
前厅。
“少华,你来了。”莫岚滨看着他道。
“师爷。”莫少华一边说,一边向莫岚滨行礼。
“坐。”莫岚滨伸伸手。
“在练武堂学得怎么样,会唱《墨月澜冰》了吗?”
“回师爷,会唱了。不过这也归功于师兄莫永怀教的好。少华不敢忘记师兄的教导。”
“哈哈哈。”莫岚滨笑到,继续说,“既然会唱了,那下个月的鸿源大会你就献上一首,如何?”
“师爷此话当真?”莫少华不敢相信。自古以来,这鸿运大会都是各戏家们彰显自家戏艺的大会,一般都是由自家极其优秀的戏子才能登台表演。他虽也上过戏台,可从来都没有上过鸿运大会的台子,每次都只能眼巴巴的趴在窗口看上几眼。如今师爷肯给他这个机会让他难以置信。
“师爷的话那有儿戏,此话当真,只是,你愿意吗?”
“愿意。谢师爷。”莫少华激动不已,赶忙跪下给师爷磕了一个响头。
“哈哈哈。”莫岚滨喜笑颜开,“行了,起来。回去勤加练习,到时候别给你师爷我丢脸。”
“师爷放心,少华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莫少华抱拳说到。
“下去吧!”莫岚滨挥了挥手。
“是!”莫少华郑重的说到。
莫少华高兴的加快了脚步,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晚玉和莫羽。
伍
藏书阁。
晚玉等的无聊,便到处走了走。只见远处有一个白衣男子在安静的看书。
晚玉轻轻走到了男子身边,想看看他在看什么书。
察觉到有人来,男子把头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睛闪过一丝惊艳。
“姑娘有什么事吗?”白衣男子问道。
晚玉见男子抬起了头,顿了一下,随后说到:“公子在看什么书?”
似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姑娘会问这个问题,说到:“姑娘不想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哦,那公子叫什么名字呢?”晚玉问道。
“在下莫羽,敢问姑娘芳名为何?”莫羽说到。
“莫羽,好熟悉的名字。”晚玉说到,她记得有人和她说过这个名字。
莫羽看眼前的姑娘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好似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便又开口说道:“姑娘,姑娘,你在听吗?”
“啊!什么事?”晚玉回过神来说到。
莫羽笑了笑,“姑娘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哦,我叫晚玉。”晚玉说到。
“晚玉,岁晚玉关,长不闭,静边鸿。好名字。”莫羽说到。
“谢谢!”晚玉脸红的说到。
门外,莫少华说到:“晚玉,晚玉你在吗?”
“在,小师爷。晚玉这就出来。”晚玉对门外喊去,随后对莫羽说“公、公子,告辞。”
“再会,晚玉。”莫羽笑着对她说。
伍
东莞阁。
“太军!我们的人一月后将到达北平,届时,这北平城将会是大日本帝国的新改造寮。”赵四点头哈腰的对正堂椅子上的人说。
“很好!太阳君,辛苦你了,接下来就送你和家人团聚吧!”山本田野说到。
“家人,我……”
“砰--”一声枪响,划破天际。
赵四还没搞明白,就已经被田野少将杀死了。
门外的日本士兵听到枪响后,冲了进来。
“处理一下。”田野不慌不忙的边说边擦了擦枪。
“嘿!”士兵应到,快速处理了赵四的尸体。
藏书阁。
门外的莫少华好似听到了莫羽的声音,便对身旁的晚玉说到:“我们进去看看吧,我好像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晚玉一听要进藏书阁,脸不禁又偷偷红了起来。
莫少华慢慢的走进,看到一位身形像莫羽的人,便叫道:“莫羽?”
只见那白衣男子回过头来,看着莫少华。
莫少华一见,并不是莫羽便继续往前走。
这时,藏书阁二楼探出了头,看着下面的人说到:“有谁找我吗?”
莫少华一听,抬起了头,“莫羽!”
楼上的人也十分惊讶“莫少华!”
莫羽连忙往楼下赶,莫少华却也是往楼上走,两人撞了个满怀。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莫羽说到。
“你这是什么话。”莫少华说到。
“哦,对了。” 莫少华拉着旁边的晚玉对莫羽说“这是晚玉。”然后又对晚玉说“这是莫羽。”
莫羽和晚玉看着莫少华,都笑了起来。
莫羽边笑边说“我们早就认识了,用不着你介绍。”
莫少华一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哦,对了!我们也别站着了,去找个地方坐着说吧。”晚玉道。
“嗯”莫少华和莫羽异口同声道。
茶楼。
莫少华和莫羽两人忙着叙旧,晚玉则在一旁倒茶。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莫羽说到。
“彼此彼此嘛。”莫少华笑到。
“如今你学成归来,誓言可还做数。”莫羽道。
“自然。”莫少华说到。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守着共同的誓言。
陆
东莞阁。
山本田野看着中国地图,对旁边的人说到:“东亚病夫,不堪一击,这中国必将成为大日本帝国的新殖民地!”
“嘿!田…田野…野军…说…说的是!”五八磕磕盼盼的说到。他迟迟都不曾忘记赵四的下场。
“嗯,很好!虽然你是中国人,但大日本帝国慷慨慈悲,你现在就是新一任太阳君。”山本田野说到。
“谢…谢太…太君!”五八说到,额头不禁冒起了冷汗。
(太阳君,日本帝国对汉奸、间谍的称呼。)
山本田野做到大皮椅上,抽着烟说到“北平现在有多少人?”
“回…回太君,共…共有三…三十…十万人,有一…一半…半的老人小…小孩,四分…分之一的妇…妇人,其…其余的,都是…都是英…英法各…各国的人…人。”五八卖力的说到。
五八说话的时间,山本田野已经抽着第二根香烟。
“我们有多少人?”
“二…二十万…万人。”
“嗯,很好。”山本田野说完,吐出来的烟气,全部喷到了五八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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