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关(五十)
阴阳使者忽然现身,“参见尊主。”
易淮看着他,因为心情大好,所以微笑着传音:“何事?”
祁艾已经能够看见阴阳使者了,他愣愣地看着这个忽然现身的白衣白面,不像人的人。
“参见六道星君。”
“我们认识?”祁艾瞪着眼睛说。
阴阳使者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易淮,他也不知祁艾关于曾经在七关的记忆有多少,不敢搭话。
“阴阳使者,来此何事?”易淮明白,急忙问道。
“回禀尊主,刚刚接到谕旨,属下前来接驾。”
“接驾?”
“属下引领二位尊上。”阴阳使者忽然传音,“尊主,您难道不想去地府与小爷真正交谈吗?”阴阳使者面无表情,语气却是微妙。
易淮心情一荡,嗔怪地看着阴阳使者,面色微动,却是一沉。
阴阳使者吓得急忙躬身施礼,不敢再放肆。
易淮心中忽然愉悦,尽管面沉似水。
祁艾见易淮与阴阳使者不再说话,只是互相看着,不解其意,“哥哥,你们在看什么?”
易淮用手语表示没事。猛然想起野狼坑的驻守,“阴阳使者,这野狼坑……”
“启禀尊主,卓春秋体内有狼王的修为,已非寻常之驱。自是狼王在人间的分身了,此事狼王自有安排。”
“银木,告诉师尊,安心驻守野狼坑。”
卓春秋一听就兴奋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一踏入野狼坑,就知道这是他的安身之所,他此生离不开此地了。
“告诉师尊,一切顺其自然,狼王自由安排。”
易淮袍袖一展,一道白光向群狼漫去,既拂去刚刚不该留下的记忆,也拂去它们心中的暴虐戾气。头狼跪拜卓春秋,呼啦啦跪得漫山遍野。在它们眼里,卓春秋就是狼王的化身。
带着卓春秋坠入坑底,这里有狼王的洞府,一应俱全,卓春秋仿佛回到了久别的家,既熟悉,又陌生,却是亲切。
进入结界,站在七关与六道的交界。易淮看着祁艾,微微一笑,“寄奴。”
祁艾四下张望,惊呼,“哥,是你吗?你怎么会说话了?”
“我到了地府,自然就能说话了。”
“哥,你心里,一直在叫我寄奴吗?”
“是,是寄奴。”
祁艾一把抱住易淮的胳膊,“想起了,儿时的日子。”
“嗯。”
“那时总想叫哥娘亲。”
“知道。”
“知道?”
这时,六道迎接星君的车辇到了,祁艾猛然想起,仿佛曾经从那六道口逃离的样子,不禁惊恐,手不自觉抓着易淮。
“阴阳使者,六道没有星君的贴身使者吗?”
“回尊主,即刻就到。”
这时闪过一个身着彩衣的少年模样,躬身施礼,“参见尊主,参见星君。”
易淮一见心里惊呼,“庄世!”
阴阳使者传音,“尊主,他投胎波折,后机缘点化,现已是阴阳使者,分派六道星君座下。小爷和他的记忆不在,所以尊主不要点破。”
祁艾看着庄世,似有亲切感,“怎么称呼你?”
“属下六道星使。”
“哥,好像不大的样子。”
“星君,已经几经轮回了。”阴阳使者接口道。“星君,加冕之后,自有星使安排日常,不必担心。”
“银木,你还是跟着寄奴吧,我心安些。还有,有事可以传音于我。”易淮看着银木。
“尊主……”银木此时已不想离开易淮,特别是 七关内有三生石,它很是在意。
“阴阳令,即使不远距离传音,你也一样可在地府穿行,你是有阎罗大帝特权的。”阴阳使者说。
银木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飞身上了祁艾的车辇,立在栏边。
“银木,只是相隔一道门,何况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看着祁艾乘上车辇进入六道之门,易淮忽然一阵茫然,还是第一次这样看着寄奴在眼前离去,似有分离之感。寄奴真的长大了!易淮心里慨叹。
“这庄世怎么回事?不是投胎转世了吗?难道,判官那里也会出错吗?”易淮一进七关宫便问道。
“尊主,判官没错,只是,庄世苦苦哀求,把转世投胎名额让给了他的仆童。”
“仆童?”
“庄安。舍身救主,庄世投胎前在七关宫里知晓,巧遇阎罗殿派钦使巡视六道寻找六道星使,被庄世知恩图报之心感动,便收他为星使,成全了他。”
“原来如此,想必寄奴当初也没有错看庄世,如今有此缘分听命于麾下。万事皆有因果,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
“尊主所言极是。”阴阳使者颔首应道。
次日巡视各关口后,易淮在黄泉路上再一次被彼岸花的血艳吸引,只是如今易淮的功力修为,彼岸花已经无法迷惑他的心智。可是,却想起卓春秋那日连接槐树胎记一事。
此时易淮忽然心头一热,槐树胎记忽然闪光而出,竟然悬在前方游走。易淮不由自主,跟着胎记之光前行。
阴阳使者一见大惊失色,前方便是三生石,此时胎记闪出定是尊主身世之谜所致,但今时不同往日,阴阳使者并没有能力在易淮面前施法障碍,心中叫苦不迭。无奈只好紧随其后,看事情发展,见机行事。
三生石上的血红大字,像彼岸花的印在上面一样。那槐树胎记的光闪过后,槐树胎记竟然印在三生石上。
易淮伸手按在胎记之上,眼前立刻闪出光影。
阴阳使者刚要抬手施力,易淮看都没有看他,便把他定在了那里,一动不能动了。
野狼坑底,槐树与藤萝相偕相绕,经历漫长的岁月,终于在坑口,露出灿烂而执着的笑脸。如果不是爱情的力量,槐树如何攀越,如果没有爱情,藤萝如何依存槐树攀出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