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太阳开一枪2

十岁，初春。

张朔抬头，看了眼半蹲着身子给林然松鞋带脱鞋子的妈妈，又转移视线瞧了眼嘴里不停嘟囔着的林然，低头看看自己半截脱皮的鞋带，以及脏的分不清颜色的鞋子，眼睛滑前去，盯着林然白净的鞋子发了一会儿呆。再抬头，对上林然打量的眼睛，嫌弃。

"吴姨，昨晚他放屁，臭的要命。而且头发油乎乎的，身上还有股奇怪的味道，我今晚不想跟他一起睡"

鞋带一松，林然一脚就踢开鞋子。

"小祖宗，给你说了多少次，别这么脱鞋子"吴珠前去将鞋子捡回来，整齐搭在鞋架上。

林然撇撇嘴，回头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张朔，挑衅的挑挑眉，自顾走进屋里去。

"怎么还站在门口，快进来，外头多冷"吴珠一把将张朔拉进来，砰一声关了门。

扔下一双新拖鞋，说"换了鞋子，把别人家的地弄脏了就不好弄了"

张朔哆嗦着去脱鞋子，鞋上的散泥落了一地。好不容易脱下鞋子，露出两根指头的袜子让他立马又将鞋子穿回去，然而，还是给吴珠看到了。

她有些愧疚的摸摸张朔的脑袋"脱下吧，明天我去给你买新的"

"不用了，吴姨，我不是有多余的吗？给他用吧"

林然不知道他说这话的语气有多么讨人厌，至少，对张朔而言。

"不用"张朔干巴巴的拒绝了，手飞快的一把脱掉袜子，塞到脏鞋子里，看了眼吴珠，把脏鞋子挤在角落。

吴珠看了眼翘着二郎腿看电视的林然，又看了眼靠墙，双手交在后面，低垂着头的儿子，伸手去摸他的脸，结果张朔头一偏，落空了。

夜间，两人还是睡在一起。原因是刚搬的新家，床不够，只能让两小孩挤在一起。

吴珠千叮嘱万嘱咐张朔乖乖的不要惹事，又说好话让林然照顾着点自己的儿子，在得到林然的不耐烦应答之后，满足的关门离开。

两小孩眼对眼互看了一眼，林然轻哼一声，扭身背对着张朔。张朔在黑暗中放空，这一刻，他有些想念柳庄村，即使那里有很讨厌的老爸。

外头风吹的呼呼大叫，好像深夜某人连绵不绝的尖叫声。林然翻个身 ，突然睁眼，看着合眼似乎陷入睡眠中张朔，声音拉的长长的说"你知道，我有多么讨厌你吗？"

毫无预兆，张朔的眼睛睁开了，那双眸子，就好像是蛰伏在暗处等待猎物的狼，他凑前来，声音压的低低的"那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