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与机锋

套路与机锋

(一) 引子

字如其人，人如其字。

我们且以“人”字为喻，来谈谈“人生”如何书写。

写字呢，笔头尖尖的有锋芒，是谓“笔锋”，笔锋摆布出的造型，决定了笔风的格调。做人呢，只要脑袋不太愚钝，也会有锋芒，藏锋露锋的格调不同，就有了不同的人生格局。一撇一捺之为“人”，做人如写字，该如何书写人生呢？单说藏锋露锋吧，如何藏如何露，是循着一定的书写套路按部就班呢，还是凭着书写的机锋灵动发挥呢？

(二) 套路

如何书写“人”呢？

已有套路，写到教科书上。先写一撇，“逆锋起笔，藏而不露”；再入笔写捺，“中锋用笔，不偏不倚”；最后写捺脚，“停滞迂回，缓缓出头”。最好找一套楷模，按着模子上的字形结构和运笔套路图来写，一笔一划，一板一式，写出来的“人”，像模像样。经久练习，熟能生巧，写一手人模人样的字，完全没有问题。

写“人”字如此，书写人生也是如此。

人生之初，我们“逆锋起笔，藏而不露”，顶着逆风斜雨，不显摆不骄傲不自满，谦逊好学。

人生的中间阶段，我们“中锋用笔，不偏不倚”，循规守矩，坚守道路，一步步按部就班往前进，渐行渐壮。

人生的登顶阶段，我们“停滞迂回，缓缓出头”，历经艰难险阻，终于厚积薄发，崭露头角。

按照这个人生的楷模，描红书写，能活出个人样儿——用古人制定的“描红”模板来形容，就是：谦谦君子，守道中庸，业精于勤。

(三) 机锋

写“人”真的要按以上套路描红吗？

启功说，按这样画着许多剪头的教科书套路写字，兜圈子，揉球画圈，累死人，对着墨迹看，古代的书法家都不会这样写字，所谓藏锋，是灵机应变，或顺势或逆势地使巧劲，笔灵动地一抖，不要让很尖的虚尖拖泥带水地露在笔画外面。启功也并不提倡描红，而是说临帖的时候，你“看着他的字，写你的字”，人不同，写的字自然也不同，不同才是自然的。（参见《启功教你写书法》）

启功讲的，不是套路，而是“机锋”。用启功的话说，面对这些讲套路的教科书，要“破除迷信”。

写“人”字如此，书写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做人不需要刻意追求“藏而不露”。相反性格张扬一点，才华大胆显露，勇于表现，也是快意人生。人生之处就如此，更容易获得赞扬肯定，更容易形成促进成长的增强回路。

做人也不必恪守“不偏不倚”。剑走偏锋，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偏好，行为极端一些，也未尝不好。爱因斯坦说自己常常像鸵鸟把脑袋沙子里，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而不管外面世界的危险。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偏倚”的，我们能指责他不守中庸之道吗？

做人也不必故意“停滞迂回，缓缓出头”。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成为作家是如此，成为数学家，成为发明家，成为企业家……早早出头，都是大有优势的。1905年，爱因斯坦发表了六篇论文，每一篇都改变了人们对世界的认知，被誉为“爱因斯坦奇迹年”。而这一年，爱因斯坦年轻得只有二十六岁，从时间和速度上看，都不是“缓缓出头”。

所以，写“人”，做人，不按教科书上的套路，按着机锋，应势灵变，不求“藏而不露”，不求“不偏不倚”，不求“缓缓出头”……这样的人生是快意的。

(四) 结语

写“人”，做人，按套路来，中规中矩，敦厚儒雅，能得一个像模像样。

写“人”，做人，按机锋走，或克服这个时代，或改变这个世界，是快意人生。

（谢晓鸿，写高考作文2021.0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