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军旅生涯回忆录》之三十
《我的军旅生涯回忆录》
著者:沈云来
二十五、从独立高炮营到炮兵团榴弹炮营
为期一个月的审干阶段结束了。不久我就从高炮营调至61师炮兵团去了。到了团部后,我被分配到榴弹炮营,同样是担任军官文教之职。
该营的最高领导人是我第一次正式下连队担任文教工作时的上级领导。那时候,独立高炮营一连的指导员就是高介民。后来他升迁调到这个榴弹炮营来任教导员。两年之后,现在,我也调到该营来任军官文教了,我们又成了上下级关系。
我从团部出来去榴弹炮营报到的时候,远远地在路上就看到了高介民教导员在路上等我了。我俩能再次相聚,彼此都倍感亲切,那高兴激动的心情,真是难用笔墨来形容了。他提着我的背包,领我到了住处。然后,又带着我去营部,跟营长李言沽,参谋长刘云,副营长梁泳湘一一见了面。我和两个参谋竺圣尧和汪超武同住一间房。营部还有一个叫黄光烈的医助和一个叫任振刚的文书合住另一间房子。我们营部几个人吃饭刚好凑一桌。饭菜由勤务员到团部军官食堂去领取挑来,不必自己跑去进餐。
榴弹炮营的营房,也是上两年统一建造的,因此,其房屋的结构与独立高炮营的营房结构基本相同。操场上摆满了大炮,在打仗的时候,我们扛在肩上一箱箱运输到前沿阵地上去的炮弹,就是供给这些大炮向敌人阵地炮轰的。可想而知,敌人打过来的也是这种大炮了。这种炮弹两发装一个木箱,由我们肩扛到阵地上去。敌我双方炮战的时候,彼此都想把对方的运输破坏,只有切断了对方的运输线,将运输兵消灭在途中,才有希望赢得战争。所以,这才有了“一人打仗,十几人运输”的说法。这种炮火的杀伤力极强,炮弹落地爆炸的地方会产生一个个大坑。有的山坡上草木尽毁,土层都炸成了粉末被狂风吹得漫天飞扬。
炮兵团分门别类编为三个营。除了榴弹炮营,还有野炮营、重炮营。我的堂弟沈子堂被分配在野炮营一个连里当文教。他和宁波战友叶兵在一起。
我在团部机关里有几个熟识的战友,记忆中有章天望、傅能中、阮建军、吴达亮、宋寿汉等人。那位在审干办公室与我争吵起来的程新源,也是团部机关里的一位股长,系营级干部。我们又见面了,他看到我说道,那一回他对我的态度不好,自己生气时拍了桌子是不妥的。但一切也都是为了革命,为了工作,希望我能够谅解他。我也对他表示了理解的心情,并对他说,现在你总可以相信我没有说假话了吧。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后来我对老程也有所了解。他是浙江绍兴人,曾经在181团下属的连里当过文书。那个连就是我在几年前下基层锻炼去过的英雄七连。这样说起来我们既是老乡又是战友了。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
在榴炮弹炮营,我为自己能再次和高介民教导员一起工作而倍感兴奋。可以说他是我最亲密的上级领导。这话还要从我的第三次下连队说起。我第三次下去的连队是独立高炮营的一连。这次是正式分派下去做文教的,不像前两次那样是下连队去锻炼和帮助工作的。
一连的连长刘学基是我在余姚速成干校教过的学员。他农民出身,文化程度不高,但能力较强,经验丰富,有着勇敢机智的头脑。如果不机灵,他几乎也要牺牲在朝鲜了。刘连长是在停战后调到营部当管理员的,由他负责三个连的物资供应。他日常总是坐着一辆运输车回国采购。驾驶员是个老资格司机,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出国开过车。也许,正是因为这位司机认为自己资格老,就放松了警惕。有一次,刘管理员随他的车一起走山路,结果由于司机疲劳开车,不小心将车子冲到山崖下去了,这位老道的司机当场牺牲,而刘管理员却凭着自己的机灵,及时跳车才躲过了这恐怖的一劫。
该说说高介民教导员了。那时候,独立高炮营一连的指导员就是高介民。他不是农民出身,有文化基础,而且,他的组织能力及领导水平很强。于是,他先是被上级提拔到团政治处任股长,后来又调到榴弹炮营担任营教导员。他刚到榴弹炮营,就把我也调到该营去任军官文教了。这样我和他又建立起了上下级关系,我们在一起整整工作了八年。后来,我转业到地方上去,我们俩在分别时,他在赠给我的照片上留言“八年老战友沈云来留念”
我离别军营的那天,他送了我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一直等我上了马车渐渐远离时,他还依然站在原地不断向我挥手致意,久久地,久久地……直到马车转过了山岗。我深情地怀念我这位最亲密的老领导——高介民老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