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逛元宵庙会时,我在逛什么?
文|识花蜻蜓
元宵节,村里举办一年一度的庙会,妈妈喊我一定要回家来看,工作再忙,也要放一放。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些年,她越来越依恋孩子,喜欢热闹,喜欢团聚。哪怕人多事杂,她忙前忙后,一天下来,腰酸背疼也高兴。
人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变得柔软。小时候,心野眼高,到了大城市,心就像脱了线的风筝。现在,几年过去,不知不觉生了一种类似“乡愁”的东西,再听不得,妈妈一句句的:“回来吧,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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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去街上走了一圈,人没有往年多,街道两边的货品落满了灰尘,孩子们满脸红通通得,望着满架的糖葫芦,高高举着双手。
街头热闹处,有套圈游戏。我们买了二十个圈,跃跃欲试,最后一无所获。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要去做,仿佛被骗一次,童心就找回一点。
等了好久,没有狮子、龙灯,没有高跷,没有大妈们穿着花哨的衣服敲锣打鼓扭秧歌,家乡的元宵节,越来越清淡了。
想起小时候,每到十五这一天,一大早我们便跑出家门,到集市上东瞅瞅西看看,把父母的呵斥声,完全抛在脑后。
那时的集市异常热闹,舞龙舞狮的都是村里最强壮的少年。我常常挤在最前头,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哥哥,他会把我放在肩头,会在我的手里放上一把瓜果,会出现在我的梦中,会等我长大。可是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妈妈喜欢在集市中央的广场上听戏,简陋的戏台上,一些人化着浓重的妆,穿着厚厚的靴子,拿着长枪在方寸的舞台上云里翻、舞花袖。今年唱豫剧,明年改京戏。
我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总喜欢钻到后台,偷偷爬上去看演员化妆,那时候,总觉得他们化妆后的样子,好美。
如今,竹杆搭的戏台子早就不见了,唱戏的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歌舞杂技表演。妈妈边看边摇头,她喜欢的那个剧团,早在几年前,就因入不敷出而散伙了。
一切,都已成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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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庙会时,一对年轻的恋人始终走在我的前面。不论转弯、驻步、躲避车辆,他们都一直紧紧牵着手。
这种极其自然的亲密,总让人心生羡慕。我相信,一个时刻都会伸出手,牵住自己女伴的男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因为,这种毫不掩饰的爱,已成为一种本能与习惯。
过坏或过好的事物,都会让人心情失落,比如爱情。我很难相信从一而终,相信天荒地老,在我看来,两个能白头到老的人,心中的责任一定大于爱情。
就像爸爸妈妈,从来没有看到他们牵过手,但他们也过了一辈子,风风雨雨,相安无事,谁说,这不是最伟大、最可贵的感情?
糖人在庙会稍显安静的拐角处,遇到了吹糖人的老大爷,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遮住了花白的头发,遮不住岁月流失的痕迹。
我站在他的车架前,看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突然想起多年前,他路过我们家门,打开嗓门大声吆喝一声:“吹糖人咧……。”那甜蜜蜜的滋味,都能使我口水倒流。
我抓起两毛钱,飞快地跑到他的面前,打开双手,满脸期待地对他说:“要最大的那个。”他看着我手中皱巴巴的钱,对我说:“小朋友,一个糖人五毛钱。”
我望着近在嘴边的糖人,和攒了许久的钱,即羞愧又着急,眼泪欲要掉下来。这时候,他突然取下一个糖人,对我说:“拿去吧,乖乖的哟。”
如今,十几年过去,糖人从五毛涨到了五块,他依然是那个糖人洪,只是再也认不出,眼前这个大姑娘,就是当初那个哭鼻子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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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最后的节目,是放烟花。晚上八点,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会赶到空旷的广场上,看烟火像一条条水蛇一样,从地上直冲云霄,在天空中绽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大人们很安静,孩子们则蹦蹦跳跳地发出惊叹声。男生很理智地估算着这么多烟花大概需要多少钱,女生靠在男生的肩上,在这充满韩剧意味的星空下,每个心怀幻想的人,都能做一回女主,体验一把浪漫感觉。
女人,最喜欢这种虚无的东西。烟火、感觉、安全感、誓言,每一样,都足以让她脸红心跳,心甘情愿地跳进婚姻的大染缸之中。
几米说:我们都像月亮一样,需要爱才能亮起来。可是靠别人亮起来的光迟早是要熄灭的,我们得学着,自己明亮起来。
女人是个离不开爱的动物,爱使她们年轻,使她们深沉,使她们觉悟,使她们明亮。只有爱,才能使那些足够努力,却又不那么乐观的人,相信一切美好,指日可待。
人群散去,天空归于宁静。回来的路上,我责备着现在的庙会好没意思,不如以前。
妈妈说:各有各的好。虽然没有孩子挑花灯,捉迷藏,但你能说现在的孩子,就没有过去的孩子快乐吗?
是啊,虽然说不上好在哪里,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泉灵在奇葩说中说:我特别害怕自己是个不好玩的人,但后来发现,好玩的人虽然更受欢迎,但我们只要保持自己的真,这样就好了。
不必沉迷留恋过去,不必过分期待未来。不必讨厌长大后的世界,不必怀疑那个无趣的自己。
因为此时此刻,才是真正该享受的美好时光。
花期太短,莫要频频回首,错过这世界给你的惊喜。
韩大爷读写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