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阳明的记载不可迷信
史书里有神化王阳明的记载,不可盲目迷信,原因:
出生
中国古书有许多时候会描绘厉害的人在出生时有神奇异象,明代太祖、太宗、仁宗、宣宗、英宗、宪宗、孝宗、世宗八帝,《明成祖实录》俱描写了异象,一般是光、红光、五彩光气、五彩祥云、雷风之异,或梦见神人出现。[1]
连篡位成功的明朝皇帝朱棣也是,《明成祖实录》记载其:
初生光气五色满室照映宫闼经日不散。[2]
篡位的清朝慈禧,《顺天府志》也记载其出生时:
神鸦群聚,三日不散。
又说她三天不哭。鸦指乌鸦,满族人一向把乌鸦当做吉祥物。据说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就被乌鸦救过命。[3]
王阳明也有,除了母亲怀孕时梦见神人,《明史》记载:
守仁娠十四月而生。……五岁不能言,异人拊之,更名守仁,乃言。
14个月分娩有可能是契合同样是传说14个月分娩的圣人唐尧,怀胎如果这么久,容易胎死腹中。[4]婴儿的头部长得过大,难以分娩时从母亲(饮到)口出来,后果不妙。
《(王阳明)年谱》记载:
先生五岁不言。
一日与群儿嬉,有神僧过之曰:“好个孩儿,可惜道破。”竹轩公悟,更今名,即能言。
《阳明先生行状》记载:
六岁不言。一日,有僧过之,摩其顶曰:“有此宁馨儿,却叫坏了。”龙山公悟,改今名,遂言,颖异顿发。
僧是佛教出家男人,释迦牟尼常展示各种超能力[5],但实质是假,没有超能力,出家也是错的。[6]
美国文化喜欢演讲,与中国文化的内敛少话不同,孩子晚说话其实是有问题的体现,现代的父母多希望孩子早说话、早会走路。而动物与人类的一个重要差别就是不会说话,从小教也教不会,只会简单的发音。
王阳明长大后说的话也与人类一样会不完美,《心学凶猛》作者沙滩孤雁就说:
(王)阳明不是讲逻辑学的,他的话从严密的逻辑学角度来看,是破绽百出的,这些地方也往往成为别人对他的学说进行诘难的漏洞。[7]
现代有了摄像机、手机录视频,并没有见到哪个厉害的人出生时再有神奇异象,证明以前的是编造的。
王阳明未被刘瑾追杀
明武宗正德元年(1506年)冬,宦官刘瑾擅政,并逮捕南京给事中御史戴铣等二十余人。
王守仁上疏论救,而触怒刘瑾,被杖四十棍,(《阳明先生行状》记载“毙而复苏”)关入监狱。放出后被贬至贵州龙场。
《年谱》记载:
瑾遣人随侦。先生度不免,乃托言投江以脱之。
《阳明先生行状》也记载:
瑾怒未释。公行至钱塘,度或不免,乃托为投江,潜入武夷山中,决意远遯……瑾欲害公之意未已。
王阳明也作绝命诗两首:
学道无成岁月虚,天乎至此欲何如?
生曾许国惭无补,死不忘亲恨不余;
自信孤忠悬日月,岂论遗骨葬江鱼。
百年臣子悲何极?日夜潮声泣子胥。时间飞逝,现在我在却学业上一无所成,老天这么做是为什么?
生前想报效祖国,现在深感惭愧无法补救。现在要死了,想起双亲,感到无比的愤恨。
曾经自信满满一片忠心可比日月,现在却要葬身鱼腹。
这对于臣子来说是多么悲惨的事情,这日夜的潮声是在哭诉伍子胥吧?(自比伍子胥)[8]
敢将世道一身担,显被生刑万死甘。
满腹文章宁有用,百年臣子独无惭。
涓流裨海今真见,片雪填沟旧齿谈。
昔代衣冠谁上品,状元门第好奇男。敢担当社会的责任,即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这满腹的文章有什么用?臣子做到这样也不用惭愧。河流大海现在依旧在,雪花却只能停留在人的交谈中。
过去哪个人品德高尚,状元家里有个好男儿。(阳明先生的父亲是状元,最后应该说自己会被人们称赞)[8]
王阳明被追杀论流行,浙江大学哲学系教授董平在《百家讲坛》也说了追杀论。[9]
王阳明的非常好友湛若水在《阳明先生墓志铭》中不同意追杀说:
人或告曰:“阳明公至浙,沉于江矣,至福建始起矣。登鼓山(应为“武夷山”)之诗曰:‘海上曾为沧水使,山中又拜武夷君。’有征矣。”
甘泉子闻之笑曰:“此佯狂避世也。”故为之作诗,有云:“佯狂欲浮海,说梦痴人前。”及后数年,会于滁,乃吐实。彼夸虚执有以为神奇者,乌足以知公者哉!
湛若水认为王阳明没有上过武夷山,那些“夸虚执有”的人以为这是真事而感到神奇,是不懂王阳明的为人。他的这些作法是“佯狂避世”的狡狯之处。“及后数年,会于滁”,王阳明才同湛若水说了实话——果然不出湛氏所料。可见湛氏对王阳明才是“了解之同情”。[4]
教授方志远在百家讲坛,也同意湛若水的看法,认为比王阳明上书言辞激烈的人都没有被追杀之说。[10]
先知
《年谱》记载:
是年先生渐悟仙、释二氏之非。先是五月复命,京中旧游俱以才名相驰骋,学古诗文。先生叹曰:“吾焉能以有限精神为无用之虚文也!”遂告病归越,筑室阳明洞中,行导引术。久之,遂先知。一日坐洞中,友人王思舆等四人来访,方出五云门,先生即命仆迎之,且历语其来迹。仆遇诸途,与语良合。众惊异,以为得道。久之悟曰:“此簸弄精神,非道也。”[11]
《阳明先生行状》也记载:
养病归越,辟阳明书院,究极仙经秘旨,静坐,为长生久视之道,久能预知。其友王思裕等四人欲访公,方出五云门,即命仆要于路,历语其故。四人惊以为神。
上面《年谱》记载王阳明说“此簸弄精神,非道也。”
结尾
王阳明也有反对神仙学说的言论,其《答人问神仙》说:
询及神仙有无,兼请其事,三至而不答,非不欲答也,无可答耳。昨令弟来,必欲得之。仆诚生八岁而即好其说,今已余三十年矣,齿渐摇动,发已有一二茎变化成白,目光仅盈尺,声闻函丈之外,又常经月卧病不出,药量骤进,此殆其效也。而相知者犹妄谓之能得其道,足下又妄听之而以见询。不得已,姑为足下妄言之。
古有至人,淳德凝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油醒)天地之间,视听八远之外,若广成子之千五百岁而不衰,李伯阳历商、周之代,西度函谷,亦尝有之。若是而谓之曰无,疑于欺子矣。然则呼吸动静,与道为体,精骨完久,禀于受气之始,此殆天之所成,非人力可强也。若后世拔宅飞升,点化投夺之类,谲怪奇骇,是乃秘术曲技,尹文子所谓“幻”,释氏谓之“外道”者也。若是谓之曰有,亦疑于欺子矣,夫有无之间,非言语可况。存久而明,养深而自得之;未至而强喻,信亦未必能及也。盖吾儒亦自有神仙之道,颜子三十二而卒,至今未亡也。足下能信之乎?后世上阳子之流,盖方外技术之士,未可以为道。若达磨、慧能之徒,则庶几近之矣,然而未易言也。足下欲闻其说,须退处山林三十年,全耳目,一心志,胸中洒洒不挂一尘,而后可以言此;今去仙道尚远也。妄言不罪。[12]
又有诗《答人问道》:
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行玄更玄。
说与世人浑不信,却从身外觅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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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及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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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贵安《明清实录对皇帝形象塑造之比较》,《历史教学》/2018年第4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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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祖实录》/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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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解说历史《慈禧出生时天有异象,乌鸦满天飞,却被看作是吉祥之兆》,2018-06-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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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福生《怎样认识真实的王阳明》,深圳特区报,2018年6月7日/B0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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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圣经《不是一般的神——释迦牟尼超能力排行榜》,2019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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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孤雁《心学凶猛》,2015年1月,中国财富出版社,ISBN 97875047549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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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谱》/31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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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答人问神仙》,《王阳明全集》,吴光、钱明、董平、姚延福编校,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664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