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还有没有可能
文/ 小婷半清
1.
大部分人在结束一段恋情的时候，总会想着换一个发型，从头开始，或者是一个人独自去旅行，把郁结和哀怨都带走。
韩小兮也不例外，她在分手的第三天就剪了留了好几年的长发，换成可爱的波波头，自己对着镜子一看，扑呵一下笑出声来，马上28岁的人了，顶着一个能冒充18岁的发型，又好笑又开心呢。
这是她三天来第一次笑，一个每天都会有的面部表情，只需要动动嘴角就能呈现出的表情，竟活生生地遗忘了，不会使用了。
她不愿去想这次的失恋，原因很多，说到底不是对的人吧，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蓄谋着离开。她受不了他每天抱着手机半夜玩游戏，他对她的敏感和矫情也不胜其烦，分开倒是最好的结局了。
即便如此，在一起过的两年日子，说散就散的时光，还是让韩小兮失魂落魄，特别是一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房子还是之前的房子，连家具都没动，但脚下毛绒绒的地毯却透着一股冰凉。
索性，就搬家吧。
从城南搬到城北，从寂静到繁华，人多的地方，就不会孤单了吧。韩小兮每天晚上都去附近的小夜市转圈，吃点小吃，买点小玩意，有时候就坐在街边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她看到甜蜜的情侣，看到吵架的夫妻，看到可爱的婴儿，看到瘸腿的乞丐，人间百态，在一个街角全部展现出来。韩小兮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不就是失个恋嘛。
人，也是很奇怪的，看到有人比自己过得更不好，突然就释怀了。
这样从夏季到深秋再到隆冬，天气一寒，晚上夜市也萧条了，韩小兮也就不再每天去转圈了。一个人回到家，空闲的时间很多，多到不知道该怎么打发，刚好闺蜜美娜发来邀请，北方那么冷，来深圳度个假吧。
美娜毕业后去了深圳，凭借聪慧的头脑和十足的干劲，早已在深圳站稳了脚跟，和老公也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算起来，毕业后，和美娜的见面很少，趁着元旦假日就飞往深圳吧。
可是，去深圳，会不会遇见他呢？
2.
出了机场，已近中午，扑面而来的是春天温暖的气息，果然不是一个季节，北方早已冷风嗖嗖，这里还是春风拂面，韩小兮的心情也随着这温柔的空气开阔起来，旅行嘛，自然是好处多多。
美娜还一如既往地青春貌美，岁月好像也格外怜惜她，白皙的脸庞，紧致的皮肤，一身恰到好处的套裙，衬托出姣好的身材。
“呀，小兮啊，赶快让我抱抱，想死你啦。”美娜看见韩小兮，飞奔过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大大咧咧热情活泼的个性，倒是一如往常。
韩小兮坐在美娜的车上，一路往市区开去，这个被邓爷爷勾画出来的城市，果然是越来越繁华。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路段时，韩小兮心里泛起了涟漪，很久之前，她和许明戈的最后告别就是在这，这个占据了她所有青春回忆的人，也是在深圳放开了她。
“对了，小兮，当年你回去之后，和许明戈还联系过吗？”看来陷入回忆的不止韩小兮一人。
“没有啊，再没联系过。”
“要我说，你俩挺合适的。你呀，就是太倔强，要不然现在孩子都有了。”美娜看着韩小兮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提了，我是来度假的呦，讨厌的美娜。”
“好，我的小仙女，姐姐马上带你去吃好的，玩好的。”
“这还差不多。”
车子停在了福华三路的西堤牛排，离午餐时间尚早，店内还没什么人，美娜挑了靠窗的位置，把菜单摆在韩小兮的面前：“小兮，喜欢吃什么就点。现在日子好多了，不像之前，我们连个西餐都不敢吃。”
“那你就把你觉得好吃的都点了，好不好，富婆？”
一会的功夫，几年未见的生疏已经散去，她们又变成了学生时期的那样，嘻嘻哈哈，互相调侃。她们亲密地聊着，店内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韩小兮吃牛排吃得正香，忽然被美娜拍了一下手：“你先别转头，我好像看见了许明戈了，不过不太确定。”
“就这么巧合吗？你看错了吧。”
“虽然我们都在深圳，但是，你们一分手，我就没和他来往过，好久没见了。要不我走过去瞧瞧？”
“不要！”韩小兮下意识的一声，声音太大，惊动了很多人，纷纷看向她们，包括坐在不远处的许明戈。
3.
韩小兮低着头，却依然感受到了被人注视的炙热的目光，然后，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到了她们的桌边。
“小兮，真的是你吗？”一个温厚的男声传来。
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许明戈，一个从高中纠缠到大学的男人，他的声音，韩小兮还是一下就能听出来的。
韩小兮不情愿地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四目相对，好似时空转换，竟分不出是哪一段时光。
对面的男子依然帅气挺拔，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比起之前的青涩，如今更添几分成熟的气质，五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是我，我，我来旅行，和美娜一起。”
“介意我和你们坐一桌吗？”
韩小兮犹豫的瞬间，美娜已经往里挪了一下身子，拍着椅子：“来，坐着，帅哥。”说话的同时还朝小兮挤眉弄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待许明戈正对着韩小兮坐下的时候，韩小兮才发觉自己的目光无处安放，低着头显得自己没有放下过去，抬起头吧，那一股深情的注视又让她心绪迷乱。
“这些年，过得好吗？”
韩小兮还没顾得回答，美娜倒抢先了一步：“挺好的，就是啊，刚分了手，心情不佳。不过这样的话，你就有机会了，许大帅哥。”
许明戈浅浅一笑，若有所思。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韩小兮吃饭的欲望。她望向窗外，却看到街边的树随风开始乱摆，天空也变得阴沉，是暴风雨的前奏。
“美娜，要下雨了。”
“什么，要下雨啦，哎呀，那我赶快回去收拾衣服，今天我晒了好多东西。”说着美娜就已站起身来，提起包一副要走的架势。
美娜从包里拿出便签，写了几行递给了许明戈：“这是我家地址，待会记得把小兮送来。”
“美娜，我和你一起走啊。”韩小兮着急着站了起来。
“不用，你们先聊着，我先回。”美娜说着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只剩下了两个人，空气一下子尴尬起来，韩小兮不知怎么的，两晕红色飞上了脸颊，小心脏也一个劲跳得欢腾，明明就是一个前男友，怎么会这副反应。韩小兮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
“小兮，说真的，过得好吗？”
“嗯，挺好的，你呢？”韩小兮整理了一下情绪，挤出一个笑脸，就把他当作好久不见的老同学吧。
“我啊，也还行，公司项目走上了正轨，我就不用那么忙了，之前，确实我太忙，我......”
“下雨了，美娜还是收不了衣服。”韩小兮及时了止住了许明戈的话，再说下去，旧恨前欢，就都牵扯进来了。
“那个，我着急回去，先走啦。”韩小兮提起自己的背包，说着就要往大门走。
“别，我去送你，这会雨正大呢。”许明戈快步跟着她。
走出门口的时候，一个响雷来袭，韩小兮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双手捂住耳朵，本能地转身躲避。
就在这一刻，她被一个怀抱包围，扑入鼻息的是熟悉的味道，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韩小兮，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怕打雷吗？”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如果韩小兮抬头，一定会触碰到他的脸，这么近的距离，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韩小兮差点沉迷。可理智把她拉回来了，她奋力挣脱，可对方却越抱越紧，一丝一毫都不愿松开。韩小兮从挣扎到逐渐顺从，她内心也舍不得这样的温度。
浪漫的西餐厅口，细细的雨幕旁，他们就这样抱着，过往的人们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如果五年前，许明戈给韩小兮这样一个紧实的拥抱，也许，一切都不同了吧。
4.
韩小兮和许明戈曾是让人艳羡的一对，从高中到大学，从地下发展到地上，这对一入大学校园，就开始成双成对的俊男美女，是很多人恋爱的标榜。
恩爱了几年的情侣，却也在毕业的时候发生了分歧，许明戈一直想去深圳开发自己的技术网站，小兮却不想离开家乡。但是爱情给了她希望，她愿意丢弃自己，成全许明戈。
在深圳举目无亲，除了一起来的几个同学，再无相识的人。
而许明戈越来越忙，忙到晚上熬夜加班，忙到顾不上家里的小兮。一个人报着希望奋力拼搏，一个人却因为失去了希望，日渐憔悴。
一切的矛盾就爆发在小兮生日那天，往年的这一天，许明戈都会陪她一整天。可那一次，他却缺席了。小兮对着一个蛋糕吹了蜡烛，又燃上，再吹，再燃，直到所有的蜡烛点完，还是没能等到那个和她一起吹蜡烛的人。
决绝，失望，都在那一个晚上酝酿出来。次日清晨，当一脸疲惫的许明戈回到家，看到蛋糕，再看看肿着一双眼睛的小兮，大概明白了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
可任凭他怎么安慰，怎么解释，一向乖巧的小兮却固执起来，执拗着一定要离开。
许明戈觉得不可思议，不就是加班错过了生日吗?何必如此较真，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韩小兮觉得心底苍凉，这么重要的日子他都遗忘，如此大意，今后还有什么是他能记住的。
一对佳人，就此分离，一个向北，一个在南。匆匆几年，悄然逝去，而这次遇见，到底是谁的旨意？
在深圳的第二天，美娜提议要带着小兮去香港血拼，没有什么事情是逛街治不好的。可就在美娜的家门口，许明戈再一次出现。
他穿着休闲的运动装，犹如之前在学校的样子。昨天的那个拥抱之后，韩小兮也少了些尴尬，甚至盼望着会发生点什么。
“两位美女，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们去欢乐谷，重回青春，怎么样？”
美娜总是积极地配合着，拉着小兮，回屋换衣服。
再次出门的时候，两个女生也都穿得青春洋溢。外面阳光很好，好似昨天的暴雨未曾来袭。
欢乐谷的氛围，真的能把人拉回青春，过山车上的尖叫，鬼屋里的嚎啕，还有旋转木马的欢笑，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最后，走出大门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特别是韩小兮，明天就要回到自己的城市了，分别的伤感浓浓地包围着她。
5.
第二天一大早，许明戈来接她，这次美娜没有随行，只交待要安全地把小兮送到机场。
许明戈周全地拿行李，开车门，在俯身为小兮系安全带的时候，小兮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还有轮廓清晰的侧脸，心砰砰地跳。
“小兮，你觉得深圳好吗？”
“嗯？”
“如果你还是不喜欢这里，我就去北方。”
许明戈这突如其来的言语，让韩小兮摸不着头脑，他离自己只有20厘米的距离，深情地看着自己，而且说的话也莫名其妙，什么去北方，难道要重温旧情啊。
发动车子以后，许明戈腾出右手，紧紧地敷在韩小兮的左手上，小兮亦没有抽回，也许是离别在即，双方都想抓住这短暂的温情。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美娜在电话里询问路程，还八卦着和许明戈旧情复燃的可能性，空间那么小，美娜的声音又那么大，她扭头看了许明戈，发现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明的微笑。
挂了电话，许明戈熄了车子，停在路边。
“小兮，还在一起吧，我从未忘记你。”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时光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这句告白让韩小兮想起若干年前，在高中的篮球场上，许明戈的那句告白“小兮，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情绪一下子汇集一起，又无从发泄，只化成滴滴热泪，从韩小兮的眼角滑落。
许明戈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解释：“别哭，别哭，你要不愿意，我可以等。”
“在我回答你之前，我要问一个问题。这次让我来深圳，你是不是和美娜合伙来骗我的？”
许明戈拉起小兮的手：“如果你以为是骗，我想骗你一辈子。”
兜兜转转，竟然和最初爱上的人相遇，如果注定是命运，为什么还要倔强地抵抗呢?
车外，阳光洒在树叶上，透过间隙照出亮晶晶的光。
车内，许明戈的唇落在小兮的额头，一如初遇般美好。
新年第一篇，来点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