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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弄景

2019-03-20  本文已影响10人  5011ce2d8ef2

她不停告诉自己,她救他只是为了让他活着守护边境安宁,与那些曾经牵扯不断的情愫没有半点关系。

医者仁心,眼前的沈奉川不过是一个重病缠身的可怜病人,她施手便能救,自然义不容辞。

可仿佛滴了墨的茶水,越搅越浑,她心中愈发清楚。她还是爱着他,甚至不减当初。

但那又怎样,他有他的君,他的国,他的家,他愿意为之送命的东西太多太多,而自己只想携一人白首,永不相离。这一点,他永远做不到。

闻言很清醒,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第二天一早,沈奉川醒了过来,他的嗓子干涩说不出话。闻言只当没瞧见,探了探他身上的热度已经褪去,一声不吭退出了房间。

她看到了沈奉川夹杂着痛苦的复杂眼神,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一位紫色衣服的女子看着她出来,急切地上前。看她脸上的疲态,似是一夜未眠,只为盼着沈奉川醒来。闻言自问做不到这样,便有意撮合两人。

“沈将军已经醒来,无大碍了。姑娘最好帮他用温水擦一下全身。”

“谢谢姑娘!”

闻言回头,看着她高兴地跑进去,脸上竟不自觉露出老母亲般地微笑。

军队驻扎的营帐,闻言是第一次来,不免新鲜。到各处逛了一会,打发了半天时间,也到了给沈奉川换药的时辰。

一进屋,闻言便发现沈奉川的衣衫换了,低下头轻轻笑了。沈奉川胸口的箭伤十分凶险,若偏离半寸,伤了心脉,她便是医术通天也拉不回来。

她认真的拆开昨日包扎的纱布,始终不理会那一双深情的目光。

“你还是来了。”沈奉川开口,声音已经不是清晨那般喑哑,恢复了往日的音色。她觉得沈奉川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带着笑意时,像古书里的妖精,摄人心魄。

她不说话,怕自己像那些天真单纯的傻书生,一不小心迈进妖怪设好的陷阱,手脚并用都爬不出来。

“你不想跟我说话,没关系。我以为你恨我至深,不会来的。结果你来了,我是真的开心,我从前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我不想再让你走……”

她以为沈奉川是个有骨气的男人,没想到他能这样自说自话,喋喋不休。闻言扶他慢慢起身,将纱布从他身下穿过去在扯过来,如此绕了两匝,细心系好了结。

可能是两人贴的极近,沈奉川整个人身上冒着热气,闻言抬手放在他的额头。

冷不防被沈奉川翻身压住,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闻言抬手欲推,目光看到他伤口的那一刻又停住。

沈奉川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中荡漾着笑意。

“你跑不掉了。”沈奉川轻轻抚摸她额角的碎发。

闻言偏头躲闪,“沈将军请自重。”

“你心中念着我,不然你不会来的。说,闻言,你是不是想我了。”沈奉川的语气很是陌生,幼稚到了极点,像小时候被闻言欺负的那个小怂包。

闻言轻轻推了推,沈奉川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想了想,抬头便喊:“百里姑娘,快点进来帮忙!”

“诶,来了!”

闻言余光看到一片紫色衣角,朝沈奉川笑了笑。沈奉川面有愠色,转过头沉声道:“出去!”

百里云被吓到了,愣了一会,抽泣着跑出去。

“你这样让她出去,我的清誉可就毁了。放开我!”闻言恼怒,她甚至想照着他的伤口用力砸一拳下去。

她握紧了拳头,却看到包扎好的纱布被血染成了红色。她眼中一瞬间的心疼划过,却被沈奉川抓住。

“我没事,别怕……”

沈奉川凑在她耳边,轻声细雨道。闻言觉得自己又被蛊惑了,手上也顿时没了力气,最难堪的是,她眼中似乎落了泪。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哭过了,此刻的眼泪有些不受控制,流个不停,她明明不想哭的。

沈奉川轻轻吻在她脸上,她闭上眼,“我怎么会不害怕,不过是捡了一条命,沈将军有什么可得意的。待沈将军改日身归黄土,我一定好好给您上柱香。”

沈奉川封住了她的嘴,用一种并不温柔的方式。

他说到做到,真的不再放她走,守卫把住了门,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闻言必须跟他同吃同住,她觉得沈奉川疯了。

过了两日,他可以下床走路了。闻言还是像前两日一样,撑着胳膊在桌前睡觉的时候,突然被人轻飘飘地抱起,她一瞬惊醒。

沈奉川真的太猖狂了,仗着自己身上有伤,为所欲为。闻言被他抱到床上,立马狠狠踹了他一脚。

沈奉川顺势抓住她的脚,帮她脱了鞋,细细盯着她的模样,忍俊不禁。

“闻姑娘许久不见,力气见长啊。”

闻言抽回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脱掉外衣砸在沈奉川身上,盖上被子背对着沈奉川躺下。

没一会,沈奉川就爬上了床,慢慢地靠过来,越靠越近,然后伸出胳膊将她圈在怀中,手还在她肚子上来回乱摸。

闻言低声骂了他一句,不一会就睡着了。

自从来了这,她就没正经睡过觉,其实已经十分困倦。至于沈奉川,若是让师傅知道,她与一个男人抱在一起睡觉,定要骂她不懂自爱,有伤风化。

但是她这辈子,再没想过嫁给别人。

醒来时不见沈奉川,倒是饭菜如常送来。闻言吃了饭,发现自己还是出不去,门口的守卫似乎换了一批,却还是一样的哑巴,问半天不吭一声。

闻言懒得难为他们,只能自己生闷气。

临近中午,沈奉川才回来,身穿铠甲,一身的血腥气。闻言黑脸看着他,一言不发。

果不其然,伤口又裂开了。

闻言偏开头,即使她医术通天,也救不了沈奉川这种病人。

“将军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沈奉川脱下衣服,赤裸着上身,头也不回道:“我不准备放你走。”

全天下恐怕只有她这个大夫,救了一个白眼狼病人,却被恩将仇报。

“将军留我在这,京中的皇帝陛下恐怕也不会放心的。罪臣之女,跟他最信任的镇北将军,呵呵……”

她恨沈奉川愚蠢不开窍。她的父亲闻天沣,曾经也为皇帝南征北战,浴血一生。最后只因功高盖主,便被皇帝以叛乱之名,端灭全族。若不是师傅,她根本不会活到今日。

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沈奉川脱下的铠甲,铠甲的寒气还未散去,冷冽又威严。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大战,这幅铁甲的每一寸似乎都被鲜血染过。她曾偷偷瞧过,沈奉川在战场上的气势,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他似乎生来便属于战场。

“这一战结束,我会向陛下辞官。”走神间,沈奉川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走过来将她搂在怀中。

闻言无声叹息,顺势埋在沈奉川怀中,他让她久违地感觉心安。

用过晚饭,沈奉川要与人议事,闻言一人坐在案桌前,随手拿起一卷书。乍看了两行,便觉得有些困顿,睡意涌来,整个人昏昏沉沉。

沈奉川回了营帐,却不见人影。案上的书卷散落在地,沈奉川捡起来握在手中,眉头紧皱。

门口的守卫审了一遍又一遍,派出去寻人的士兵一直没有音讯,沈奉川第一次觉得害怕。战场杀伐决绝,刀剑无眼,他从未怕过。

从发现闻言不见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他压下心中的不安,细细思索。闻言的东西都在,她不可能是自己逃了。若是被人劫走,那如何能躲过门口的守卫?

“罪臣之女,跟他最信任的镇北将军……罪臣之女……”沈奉川目光冷冽,眼中的寒意深不见底,直盯着那副清洗干净的铠甲。

闻言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动手之人做的谨慎,手脚都捆绑着,眼上也蒙着布条。闻言身在马车,不停地颠簸,还有哒哒的马蹄声。

听了一会,似乎驾车的只有一人,闻言计上心头,张嘴喊道:“我要解手,停一下!”

“吁!”马车停下来。

“唔……”男人用力捏着闻言的脸,塞进一块布。

“老实呆着,别耍花招!”男人的声音粗犷,十分凶恶。

闻言乖乖听话,不再招惹他,将头伸出窗外磕掉了束发的木簪。

“将军,回京的路上有一辆疾驰的马车。赶车的是钟副将,我们不敢盘查。”

沈奉川跨在马上,拍马绝尘而去。

三个月后,皇帝陛下并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却收到了一封来自北疆的讣告。

“镇北将军沈奉川重病复发,寻医无果,死于镇北连营。”时值盛夏,尸首运回京城,早已不成样子。皇帝挥了挥手,安排人厚葬。

终究,沈将军选择了心尖上的人。

多年后。

平漠,一处偏僻的边疆小镇,有一处安静的院子。是闻言曾经跟师傅相依为命的安身之所。

某一日清晨,闻言懒起,走到院里的梨花树下伸了个懒腰。

有一人从背后无声地环抱住她,凑在耳边低声问道:“娘子,昨夜歇得可好?”

闻言浅笑不语,握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看一树梨花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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