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逼鸡之死

营子里牧民家的鸡大多散养，就是满大街随便溜达那种，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溜达鸡”。原因是蒙古族人家不管黑天白天，都是敞着大门过日子。特别是夜间，那些大门洞开，探一眼毫无遮挡但见院落幽深又令人望而却步的，一定是蒙古族人家。其它人家皆门户紧闭只见围墙。

所以如果你驾车行驶在村路上，时不时会遇见几只长的很好吃的鸡在你车前游逛。

鸣笛毫无意义，只能减速慢行甚至停车等着几只爷自愿走开。你若是鸣笛急促或者笛音不善，鸡们的虚荣心亦或是自尊心会立马爆棚。有那么一只或者两三只脸对着你或者背对着你，立直身子，挺长脖子，扎煞开双翅，无声地瞪大圆溜溜的两眼扇呼你几下子，然后再不紧不慢叽咯叽叽咯咯咯地踱开。

意思大概是：操！滴啥滴？跟爷牛逼呢！

我家的鸡一直是圈养，说是圈养，由于地方大，圈实在是宽敞，所以相当于有限范围的散养。

我家养一种“绿鸟鸡”，鸡是鸡，但是有鸟的特性，会飞。不是鸡飞狗跳的飞，是忒儿忒儿像鸟一样的飞。虽叫绿鸟，其实白羽白毛，全身不规律地点缀着几朵铜钱大小的黑羽。下的蛋却是绿皮的，这大概就是叫绿鸟的原因吧。小的时候和其它鸡如芦花鸡乌鸡等柴鸡笨鸡混养，不晓得自己还有“忒儿”的本事。

忽然有那么一天，某只绿鸟鸡站在高处想往下飞，一使劲却飞的更高了，嗬！一个惊吓，立马泄了劲儿落到地上。

震惊之后一阵狂喜，谁说鸡脑子就是没脑子的？然后再某一天就发现圈里的鸡们扑扑楞楞的上下翻飞。驻足仔细观察，越看感觉越诡异。原来这上下翻飞并不是胡乱飞，而是极有章法的。

一瞬间鸡们安静了，排排站在鸡架上的横木杆上，整齐得像上课间操站队的学生。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只听一声尖锐的鸡叫，也分辨不出是公鸡叫还是母鸡叫，也还没看清是哪只鸡在叫，刷，扑啦啦，叽叽嘎嘎，鸡毛飞舞，尘土飞扬，全体鸡们同时同方向跃上空中，当然有高有低，有近有远，落在鸡架前不远处空地上。

一阵混乱后，鸡们又全体转身向前伸着脖子小跑着跳上鸡架上的横木杆，排排站……

卧槽，这是在练飞翔呢，还是有组织的，难道是养成鸡精了不成？

我和老王都对此感到很惊讶和新奇，也表示挺好玩的。

之后的某一天，忽然发现有一只鸡站在鸡圈高高的铁丝网拦上缘前后晃悠，是一只绿鸟鸡。我张开双臂一吼势，它便轻飘飘落回圈里。

再之后某一天中午下班回家，看见有两只绿鸟鸡在鸡圈外紧挨着鸡圈的芝麻畦子里捡掉落的芝麻吃。一吼势，只见两只鸡轻盈地越过高高的网拦便回到圈里，很牛逼的样子。

再再之后，下班回来发现那两只鸡的活动范围继续扩大，已经来到院子中央的白菜畦子里叨白菜吃，而且还不怕人了，吼势也不管用了。

老王说，甭你俩牛逼，离狗圈远点啊，别进狗圈，小心命丧狗嘴。

就在上个周五，早晨上班我刚走下屋门口的台阶，一支洁白飘逸的鸡毛忽忽悠悠地从我前上方经过眼前落在地上，我下意识躲了一下，稍微一愣，但没有多想。

中午下班一开大门，只见两只狗大黄和小奶牛兴奋地向着我奔来，又跳又叫的，我宠溺地呵斥：你俩是不是知道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老实儿滴！这就给你们昂。我是下班后先去同事家的饭店给它俩拿的食儿，我以为它俩闻着味儿了。

只见小奶牛愈加兴奋，嗷嗷尖叫，往狗圈里跑，还回头看我。我顺着小奶牛跑的方向看，OMG，天哪！我紧紧捂住我的小心脏，张嘴瞪眼，注视着那血糊啦的一团白……

老王一语成谶。

暗藏杀鸡的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