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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逝的岁月若小说(150)

2019-01-28  本文已影响69人  张春发_66a0

张大夫手里攒了一把小尖刀,在我眼前发着寒光。张大夫让我闭眼或看向别的地方,张大夫不允许我直视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我坚信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于是,我的目光转向天花板,室内屋顶都是平顶的,有无数光光的高梁杆儿双双扎成大致相同的方格子,方格子上覆盖着一片一片的蔑席子,整洁美观,天衣无缝,使人不能看到原来瓦屋的内部斜顶构造是个什么样子。这种高梁杆儿与席子做屋内顶蓬的装饰,我们乡下人都习惯上叫它为浮棚(浮蓬?),不过不常见,只有谁家新人刚结婚时才有,以表严谨与喜庆,是洞房摆设的主要组成部分。这样的浮棚我见过一两回,是跟着同龄顽童去二队那家闹洞房时见过的,但没有此处的宏大与壮观。

我的眼光刚从浮棚移动到屋内后墙的一排药柜上,我眼角的余光已感到穿白大褂的张医生弯下了腰身,当我的目光落凝在绿色柜台壁上时,一股凉飕飕的小风从我左大腿弯儿里一扫而过。当我看清绿台壁上有暗写的一片草行字是大海航行靠航手万物生长靠太阳渔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人民群众离不开共产党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正要打心眼里暗叹和佩服林彪元帅太有才时,只听那把小尖刀放入瓷盘的铛啷悦耳声,同时听到张大夫脱口而出的低喊:好啦!手术已完,竟是一包脓水污血,好在只是一个表皮儿,没溃套在肉里层,已无大碍,待一会清理干净后,上些消炎药,一包扎就可回去休养了,尽多十来天就可下床如常人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左大腿弯儿处,一个两寸长的刀口正淋漓淌着污血脓水,张大夫正拿镊子夹药棉蘸药水麻利地清洗着患处。

我爹凑到张医生背后,也弯腰低头观望,同情地小声问,孩儿疼么?我摇摇头,低声说不疼,一点不疼,就跟撕破一张纸似的,好象刀割的不是我的皮肉,没一点疼的感觉!

我爹诧异地问,也没见张大夫打麻药针呀,怎说一点不疼?

我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有缄默。

张医生把我患处的污血败水反复清理了三四遍,直露出皮层下一线鲜红的里肉,才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撒上一层白乎乎的药粉,这时吴医生配合默契,手掌上正好托着剪好的纱布和绷带递给张医生,张医生接了,轻轻地覆在刀口上,吃啦吃啦几下撕裂着胶布带儿,横三道儿竖三道儿就把我的左大腿儿根部包扎完了。

张医生直起腰身,吴医生随即递给张医生一条半湿不干的白毛巾。张医生接着毛巾擦着手,平气静气回答着我爹刚才的疑问。张医生说,小孩儿不感到痛,不是说我医术多么高明。那是因为表层被高烧烧熟烫了,加上面糊的抓劲儿,就糊出了脓血来了,当然那面糊儿也起到了降温的作用,也算民间土法儿医病的一点好处吧!总的己无大碍,回去不要乱格腾,要静休十天八天壳着新皮后就会彻底没事了!

我爹惊奇地问,张大夫,这就做好了?

张大夫轻拂着白大褂上的衣折儿,微笑道,做好了!

我爹忙从胸口内衣袋里摸出一个旧布包,边展开边说,张大夫,您看得多少钱?

张大夫立掌摇了摇手说,要什么钱?这么点小手术,不要钱的!

我爹惊诧,急说,那怎么行?白忙活还赔药水赔纱棉和胶布的!咋说也得顾个本钱!我爹说着就把粉红的一元人民币往张大夫手里塞。

张大夫见我爹憨厚实诚,坚辞不接又不行,就双手接了,转手递给吴医生说,快找九毛另钱来!

吴医生拿了五毛两毛一毛的纸币好几张交给我爹,我爹高低不肯接。张医生接了,和蔼地塞到我爹手里说,已收了一毛钱了,实己超收了,乡里乡亲的,实已不好意思了!这是诊所找您的钱,您得千万收下!

我爹试试摸摸接了,一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竟两手合十,象对神圣的佛菩萨一般,对着张医生两人虔诚而激动地作揖不停地答谢着!

我的眼圈儿不知不觉就湿润了!我心里则想,啥时候我有出息了,一定千倍万倍地报答两位德高望众的大夫,天下竟有这般为民服务为我排忧解难救死扶伤的好人啊!

                  (待续)

      19年1月28日下午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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