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故事

文/马艳秋

现在讲早已经去世多年的爷爷和奶奶的故事，算不算大逆不道？如果我不把它写出来，我怕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我家的故事了。

爷爷十五岁挑挑从山东省昌邑县马家大院出来闯关东，来到东北的吉林省德惠县松花江公社。爷爷长得浓眉大眼，一米八的大个，跟着山东老乡做生意，人不但精明能干，而且心地善良、讲义气，二十出头就经人介绍结识了本公社三家窝棚村姓郑的一个姑娘，她家五个姑娘，一个男孩，她排行老二，性格温婉，眉清目秀，后来成了我奶奶。爷爷的生意日渐兴隆，在东北有了立足之地，四口之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爸爸七岁，二叔四岁那年，二十八岁的奶奶生病，撒手人寰，三十多岁的爷爷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爷爷把二叔送回山东，太爷扶养，自己带着爸爸走南闯北。

爸爸常常讲他没有娘的日子，村里面孩子的欺辱，谩骂；村民的嘲讽和冷眼。有一次，二叔不小心掉进粪池，大人们只是看热闹，说风凉话，只有爸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回二叔。那时家里没有热水，爸和二叔用冷水洗澡，洗衣服，洗完，兄弟俩抱头痛哭。每次讲起，爸满眼都是委屈的泪。长春的五姨奶和五姨夫爷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想要我爸过继给他，但是爷爷舍不得，后来，他们领养了一个女孩。每到放假或者逢年过节，爸都会去五姨奶家，那里有久违的母爱。伊春的六姨奶，每年都寄来榛子、松子、橡子。石家庄的老姨奶和十姨奶，每年夏天都领着儿子、女儿、孙子来我家，爸赶着马车浩浩荡荡地去火车站接亲人。姨奶们总是尽量照顾爸和二叔。

爸十几岁的时候，有一个叫王红花的山东女人经人介绍，来到了我家，成了我奶奶。她供我爸读书，后来又生了我老姑，二叔十五岁了，也回到东北读书。这个奶奶说山东话，我们从小就能听懂山东方言，“天境，瓦姑，噶呗，……”我爸妈对老姑百般呵护，老姑对我们姐弟三个更是疼爱有加。以至于我结婚多年以后，邻居和我讲起我家的故事，我才知道这个温馨幸福的大家庭，竟然是这样的结构。

爷爷做生意的本事传给了我老姑，当年，我老姑家可以说是富甲一方。

奶奶去世时90岁，曾经卧床6年，是爸妈日夜护理，给奶奶养老送终。时隔一年，爷爷82岁患病去世。

现在，我爸妈也年逾古稀，生活在北京，我们读书时就离开那个小山村，在不同的城市打拼，我和老姑在一个城市，经常见面，老姑时常给我讲起家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