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6.3
“我当时怎么了？我都忘记了！”郭子笑着说。
“我当时好像就是没有看到你，其他人我都看到了，就是……”浪子认真的说。
“我操！”郭子说，“我当时就在你跟前儿坐着呢，我离你最近！你竟然没看到我，你竟然敢忽视我？”
“你知道为什么会忽视你吗？就是因为他当时只顾看美女学姐去了！”太子说。
“就是！”木子表示认可。
“我就是没看到郭子，其他人我都看到了，你们都是美女啊？是……美女学姐啊？”浪子辩驳说。
“浪子肯定是这样的！”太子准备展开说，帮大家艺术性地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人家讲话没看他的时候呢，他就盯着人家看！人家一看他，他又不好意思跟人家对视，就假装看别的地方，不小心，一回头就看到我们了！”
“就是！”王子也表示认可。
“还有一种可能是这样儿的！”太子继续绘声绘色的胡乱还原当时场景，“浪子他老盯着人家看，人家看哪儿，他就跟着看哪儿！所以当人家看我们所坐的位置的时候，他也随着人家看到我们了！然后郭子离他太近了，就算人家是在看郭子，浪子也以为人家是在看他，要么借机会拼命放电，要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狗头，所以就一直没看到郭子！”
“呵呵……”郭子笑了，“有道理！！”
“有个屁道理！我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人！”浪子叹了一口气，表现出不屑甚至鄙夷的神色，“人家学姐哪里得罪你们了？尤其是太子啊，你想作践我，随便你怎么说都行，你不要老是扯上人家那谁……那学姐……行不？就算我当时真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做了，你们还能把我怎么地啊？”
“跟我又没什关系，我为啥要把你怎么地啊？”太子笑着说。
“那是还叨叨……叨叨……叨了个屁啊！”浪子大声斥责。
“我操……你这是哪出啊？是英雄救美还是……”木子一时间可能想不出贴切的词儿来，“还是……那什么啊？”
“那什么啊？”浪子追问。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太子帮腔说。
“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你就不用再辩解了噻！”木子笑着说。
“我辩解……我辩解什么了啊？我又没做错什么，也没说错什么，有什么好辩解的呢……”浪子急了。
“那就别说了，都别说了！”郭子觉得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这些人……”浪子还真被气着了。但是，只是一个人在那儿嘀咕，没再说什么。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大家的气儿都顺了，心也都静了。
“其实那次交流会……”太子说，“我当时也觉得那些人都好厉害，以为学生会多么了不起。当时他们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挺有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的——那种感觉！还觉得大学挺好的，就像浪子刚才说的那样，想过要好好奋斗拼搏一番！不过，浪子是说要像那些学长们一样，我当时还想着，我还要混得比他们都强才行！现在想想，那些话不过是受辅导员所托，给咱安安心、洗洗脑而已。也不是说人家说假话了，人家说的也都是实话，只是我们自己太幼稚，把人家的话想象的太深奥、太神圣罢了！就算现在，如果让咱去跟大一新生交流一下的话，咱会怎么说呢？肯定也是那些套话、废话啊！你不可能上去说‘大学没什么意思，你想学就学，不想学的话，你爱干吗干吗，没人管你！’这些虽然也是实话，但是对谁都没有好处，对孩子们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把一根国家栋梁给毁了，那可就罪过了哟！”
“谁说你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啊？”王子似乎不太同意太子的某些说法。
“不是这样吗？有谁管咱了吗？”浪子却又帮着太子说起话来。
“你要谁来管你啊？”王子一争论就紧张，一紧张就急躁，一急躁声音就大，“你拿着父母辛辛苦苦挣……挣来的血汗钱，还有你自己十年……十年寒窗的拼搏才……考到大学来，你不学习你……你来干啥子哟？你以为还要……像高中那样，老师天天在后面催……催着你学啊？你还以为辅导员会整天督促着咱学习啊？咱都成年了，到了为……为自己负责、为家人负责的年龄啦！就冲咱父母、冲咱自己，就必须……必须得好好学！还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不想学它就是不对的！”
“哎哟——”浪子突然惊讶地说，“你们发现没？王子现在说话都不……不……太……结……结巴了！进步了！”
“就是！”木子点头认可。
“老子在……在说心里话，浪子你他妈的别……别说……废话……行不行？”王子又开始结巴了。
“哎……人家一表扬你，就骄傲！”浪子笑着说。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王子怒了。
“你他妈的……”浪子站起来大声反击，“……”
“行了！”木子一喊，把大家都镇住了，难怪木子老听孙楠的歌，他那嗓门儿，估计比孙楠的差不到哪儿去。
“王子你说的是没错，不管是为了父母还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都应该好好学！我们也知道，你是在一直好好学！但是——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太子接着原来的正题继续讨论说，“大多数人都觉得进了大学就万事大吉了！而且高中那日子太他妈累了，尤其是高三，那日子简直可以让人少活好几年！上了大学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儿了，或者说终于可以不用天天看书做题了！这人都是有惰性的、而且还是有惯性的，一旦放松下来，往往刹不住车了！在这些人看来，谁会管呢？那些人天天通宵泡网吧，白天上课睡觉，有人管吗？那些人上课塞着耳机听音乐、看小说，有人管吗？还有些人索性睡懒觉不去上早上的课，有人管吗？那不是‘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是什么啊？”
“你是那样的吗？”王子问太子。
“我不是！”太子回答。
“我们宿舍有人是那样的吗？”王子又问。
“都不是！但是……”
“我们113一共6个人，都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你凭什么说‘大多数人’？谁是那‘大多数’？”王子抢着问。
“我告诉你！”浪子说，“你还别说，像咱113学习氛围这么好的宿舍，在咱们系甚至咱们学院、甚至是学校，还真不多！”
“你觉得我们……我们做得很……很好吗？”王子问。
“还行啊！挺好的啊！”浪子坦然地说。
“不说别人……”王子说，“就说太子！当初刚……刚进来的时候，分数是咱系……高考分最……高的，对吧？现在呢？咱刚大二，以后……不敢说，但是大一两学期，一次奖学金都没拿！这……说明什么啊？说明咱113学习氛围……很好吗？还有木子，英语每次……每次都挂科，那也说明咱113学习氛围很好吗？人家女生那边有一个寝室……听说她们所有人都拿奖学金，而且一等就有好几个！那才叫学习氛围好！我……我原来还想着咱一起把咱113……的学习氛围搞起来！咱喝酒有气氛……很有气氛！K歌……也……也很有气氛！如果我们学习也很有气氛，那我们113才不愧为……鼎鼎大名的113！”
听了王子一番话，大家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在想，有的在想王子的话确实有道理；也有人在想，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呢？也有人在想，我应该怎样来反驳王子那个锤子，让他无话可说呢……
“大学的成败，不应该拿考试成绩来衡量！”太子想了半天，却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应该拿什么衡量呢？”王子反问。
“走向社会之后所取得的成就！”太子说。
“那太遥远了，没……没法衡量！人家好多在好的大学里学得很……很好的人，进社会之后成就……平平，你能说他的大学是失……失败的吗？”王子问。
“在好的大学，对吧！还学得很好！为什么进了社会成就平平？这样的大学不等于白上了吗？他的大学分明就是彻底失败的，我怎么不能说呢？”太子反驳。
“大学是大学，进了社会能否取得成就的原因……是……是多方面的……”
“那我们上大学是为什么？是为了上大学而上大学吗？”太子抢着反问。
“我……我没听明白……你……你说的什么意思？”王子说。
“太子的意思是说，咱上大学不是为了上这个大学才来上这个大学，而是要为了将来在这会中取得更好、更高、更强的成就，才上大学的！”木子帮着解释说。
“那不是奥林匹克精神吗？”郭子开玩笑说，“更好、更高、更强！对吧？！”
“你现在还只是学生，如果你连学生的本分都做不好？你将来进了社会……也……”王子脸都红了，看来是动了真气了，“……也绝对干不出大……大……名堂！”
“我们现在不是讨论大学和社会之间的关系，这也不是我们该关心、我们能改变的东西！”太子说，“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从大一到现在，我们从古都大学得到了什么？按我们目前的这种状态和趋势，我们进了社会，能做些什么？我说过，大一刚来那会儿，我也是有很多想法的，才过了一年，才一年哪！专业课程还没有开始呢，我就已经没什么想法了，这是为什么呢？”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王子反问。
“我不知道！”太子生硬地回答说。
“那是你个人的问题，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问别人？”王子用不解夹杂着奚落的语气说。
“你是别人吗？我问你了吗？”太子说，“我那是用反问的语气来表达我的观点而已，我没有要你给我答案！”
“我还就告诉你！”王子说，“无论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们首先应该从自身找原因！为什么同样的东西，有人觉得他好有人觉得不好呢？是这个东……东西不好，还是你的思想……有问题呢？这个东西再……再不好，如果你还离不开它，与其自我折磨，还不如想想……想想有什么方法把眼下的生活过好一点儿！”
“我又觉得王子跟刚来那会儿没有太大的变化！”太子说。
“是哦！我们113也就他一天到晚学习了！看来以后，咱113的脸面全靠你了！”都知道浪子说了一句衷心的话，但是感觉还是不太对味儿！
“靠我？？那你该干什么啊？”王子只是为了跟浪子抬杠，没有别的意思。
“我们都堕落了，以后肯定混不好啊！我们113不靠你还能靠谁呢？郭子那‘人体焊接技术’还不知道什么世纪的猴年马月才能研究成功。太子那些狗屁小说更是不靠谱，说不定到时候他自己掏钱出书都没人给他出。君子呢，将来养活他自己肯定没有问题；木子会做一手好菜，实在不行了开个小饭馆也还可以，至少自己会做饭饿不死……”
“说白了，就你自己要靠王子啊！”太子笑着说，“你明说不就完了，干吗非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搬出来给你做铺垫呢？我告诉你，别老说我写一些狗屎东西，说不定你儿子到时候得看我的书长大呢！”
“我绝对不让他看！”浪子语气很坚定。
“再说了，浪子能不能生儿子还不一定呢！”郭子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滚！你们记着，我到时候一定会生个儿子！”浪子的语气依旧坚定。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生儿子！”木子说，“要不然你儿子到时候肯定会恨你一辈子！你儿子要是跟你一样高，还像你一样喜欢打篮球……”
“谁说我儿子就一定跟我一样高？”浪子反问。
“跟郭子一样高的话，那还是你儿子吗？”木子问。
“哈哈——”郭子带头笑了。
“我找一个个子高的老婆不行吗？”浪子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好的突破口。
“你找得到吗？”木子还是很残忍的把那个突破口给堵上了。
“郭子！把那个……你那个组长介绍给我！”浪子冲郭子喊，“我就不信……”
“你要不要脸？”木子说，“朋友妻不可欺！人家郭子……”
“朋友妻！不客气！！”浪子抢着说，“郭子自己又不行动，与其让别人趁隙而入，还不如拱手让给自己的兄弟呢！对吧？”
“对个屁！”郭子睁大眼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行动吗？我要等她来主动！让她来主动啊，懂不懂啊？”
“哈哈——”浪子笑了，郭子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乐一回。
“都大二了……”太子叹气道，“我咋觉得我们还是像大一那会儿一样好天真、好无知呢？一转眼，我们要面对的可是危机四伏的社会啊……我们……”
“有病！”浪子指着太子说，“你说——我们怎么就无知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快乐，我们过得很洒脱！我们有理想、有追求！我们还很年轻、富有朝气和活力。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此生无悔！”
“你觉得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吗？”太子冷冷地问。
“我想！我想一直这样下去，不行吗？”浪子抬杠说，“大一有大一的想法，大二有大二的活法，为什么要用大二的眼光来检讨大一时候的想法和做法呢？难不成到了大三，再用大三的眼光来继续检讨我们现在所做的事儿吗？这样有意思吗？天天想这些事儿，迟早得想出病来！太子啊，别怪哥没提醒你啊！”
“人家那叫总结！”君子说，“你懂吗？你懂什么叫‘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吗？总结之前的不足，是为了我们现在做得更好！”
“好个屁！”浪子说，“我只听到太子经常检讨之前的错误，就没见他改正！”
“人家改正了你就能看到吗？”王子问浪子，“你以为你是火眼金睛！你以为你是人家太子肚子里的蛔虫？”
“还别说，浪子有可能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太子笑着说，“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确实没有采取有价值的行动来弥补我之前的不足和过失，以后我的学会多听蛔虫的心声，只有我将来吃香喝辣的，蛔虫才能有好日子过嘛！”
“滚！”浪子怒了。
“你再不懂礼貌，我就吃打虫片排了你！让你跟蛆牙子呆一块……在那儿……”太子开玩笑，还没说完，自己都觉得太恶心了，说不下去了，嘀咕说，“操！……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呢？”
“你一直那么恶心，你不知道？”君子说。
“都是肚子里的蛔虫太多了，我……”
“STOP!”浪子喊道。
“太子！”王子突然问，“上次……袁导没让你去跟大一的小朋友交流学习经验吗？”
“怎么可能叫我呢？”太子说，“我不是学生干部，也不是学习尖子，也不是辅导员身边的红人儿，这种事儿当然不会叫我啊！”
“你是党员啊！”王子认真地说。
“党员？呵呵——”太子笑了，“党员是什么啊？咱中国的党员多如牛毛，我又算那根毛啊？党员代表政治面貌，就好像人的脸一样！人家会认为你长得帅就给你各种各样的好处和机会吗？刘德华长得帅，但是比刘德华还帅的大有人在……”
“谁比刘德华帅？”浪子抢着说，“我告诉你，我可是华仔的铁杆儿粉丝，在我眼里，华仔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懂不懂？”
“华仔也是我的偶像啊！我只是是要说明一个道理，也没有别的意思！”太子说。
“你最好不要有别的意思！”浪子用警告的语气说。
大家沉默了，也许是聊累了，也许是肚子饿了，也许大家都在思考只属于自己的问题。只有浪子，左顾右盼好不自在。
“你们就没发现一个问题吗？”浪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捎带着还走了几步，摆了几个华仔的经典动作。
“什么啊？”木子故意大声问。
“什么眼光？我再来一次！”浪子又很认真、很有型地耍了一整套华仔的经典动作。
“没看出来什么啊？”郭子也故意说。
“我也什么都没看出来！”其他人也跟着应和。
浪子无奈了，安静了。浪子是寂寞的，至少此时此刻是寂寞的。一个人满怀激情做着自以为别人会感兴趣的事儿，而别人却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着实很让人恼火丧气。但是浪子一丁点儿都不生气，因为他太喜欢华仔了。他自以为学得那么像、那么传神，就算别人不欣赏，他自己欣赏就足够了。也许这正是我们应该像浪子学习的一点。人是群居动物，不可以一个人完全与世隔绝去单独生活，但是我们终究还是为我们自己活着，我们应该活得洒脱。不要为自己过去的无知而羞愧，那样只能证明你依然无知。
当我们到了大二大三的时候，我们会陆续发觉大学其实有很多无聊而又无奈的东西，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我们把大学想象得太过美好了，产生很大的落差了。80后的我们，在我们的观念里头，大学是无比荣耀的；可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大学却是大范围扩招，还有之后所带来的找不到工作的残酷现实。可是我依旧能看到刚考上大学那些弟弟妹妹们鱼跃龙门似的欣喜，还有刚来报到的学弟学妹们急切而激动的眼神……
我到现在才突然明白，如果我们能保持着刚上大学时的那份好奇和昂扬，我们的大学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不要害怕承认我们的无知，无知的人总是有最强的求知欲。这个世界上没有先知，也没有无所不知，我们也很难真正做到知足常乐。对于生活和人生，我们应该记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