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 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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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张先生家的舅老表和姨老表拜年来了。

两个舅老表先到。他俩都长得瘦长帅气，坐在客厅文质彬彬。大舅老表在广东一家公司上班，小舅老表在湖南一家公司上班。

不一会儿，姨老表来了。一个又矮又胖肥头大耳的人站在门口。人未到声先到。姨老表在家做点小生意，是个小混混，自由散漫惯了。

张夫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瓜果烟之类招待客人。她倒完茶水，就陪着三个老表吃吃喝喝。

姨老表与舅老表互相问好。寒喧了几句，姨老表就责怪大舅老表长年在广东打工，连姨妈去世也不尽孝送上山。

小舅老表赶忙说：“ 姨妈年底去世，我碰巧赶上了。若是晚点放假，我也赶不上。打工不易，请假难啊。”

姨老表斜着眼睛不屑一顾道：“ 我不相信公司老板不懂人情世故，几天假也不准。”

大舅老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红耳赤，目瞪口呆。他顿了顿，嘴巴嗫嚅道：“我不知道啊。姨妈去世时，我爸没告诉我。”

姨老表晃着肥胖的身子愤愤不平地说：“ 那肯定是老舅故意不说的，怕你花钱。来去路费好贵。老舅真会省钱。”

张夫人微笑道：“老舅去了，小老表去了，就可以了。非得要人人都去吗？”

姨老表摇着肥头大耳还是不依不饶，说大老表应该回来。两个舅老表不再吭声。

张夫人顿觉姨老表不通情达理，不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也不再吭声。只有姨老表一人在客厅里说得唾沫飞扬。

姨老表说着说着，感觉到气氛不对，戛然而止。他喝了两口茶，问张夫人：“表嫂，你怎么不去厨房煮饭？”

张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我煮的不好吃，老表的手艺不赖。”

姨老表又是一阵大发议论。“表嫂，你要学会煮饭  …… ”

张夫人笑道：“我笨，学不会。”

……

张夫人感觉自己成了姨老表的攻击对象，沉着脸不再理他。姨老表捧着茶杯到厨房找张先生吹牛去了。

一会儿，饭熟了。满桌丰盛的饭菜还是堵不住姨老表的嘴。

姨老表在饭桌上一边吃喝一边高谈阔论。他对满脸陪笑的张先生说：“老表，饭该女人煮的。男人煮饭没出息。”

张夫人火冒三丈：“你不煮饭，你有多大出息？”

姨老表咧着嘴，满脸通红，尴尬地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接着，他把话题转移到他家的家务事上。

张夫人瞪着眼，阴沉着脸盯着他看，很不高兴的样子。姨老表觉察到如剑光直射的眼神，吞了吞口水，停顿了片刻。

大家低着头尴尬地吃着饭。姨老表终是按捺不住，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又开始无话找话说。他讲男邻居怎么怎么小气又色胆包天地玩女人。张先生笑道：“我认识你的邻居。”

张先生搭讪了，姨老表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夸夸其谈：“他老婆能干，男人玩出了事，女人还护着他。”

张夫人忍无可忍，终于开腔：“姨老表，你是不是很羡慕，也想去玩呀？”

姨老表嘻皮笑脸地嘿嘿道：“我也玩了，表嫂知道的。”

张夫人生气道：“ 你离我家先生远点，狗嘴吐不出象牙。”

姨老表赶忙解释：“我只是讲讲，表嫂放心，老表不会听我的。”

终于吃完了饭，张先生陪着舅老表，姨老表聊天。姨老表还是离不开那些乌七八糟的话题。张夫人收拾着碗筷，耳根一片清净。

待几个老表告辞，张夫人对着张先生大发雷霆：“ 你的姨老表是个傻子！新年上岁就跑来挑拔离间。我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这种亲戚不用走了。”

张先生尴尬地笑着，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