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烈阳高照，公交车如暴露在空气中的一个硕大烤箱，置身车中，燥热的微风令我烦躁不安。

          汽车猛地一刹车，让我措手不及，险些撞在了前座的椅背上。门缓缓打开，一对衣着朴素的夫妇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们掏出两枚硬币，轻轻投入，见它慢慢滑入底部，才放心地走到后排来寻找座位。

        他们就坐在我的前几排，我眉头紧蹙地望着他俩，还应刚才的事而耿耿于怀，心中更是止不住地碎碎念。

          我扭过头去尽量不让他俩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渐渐地，他们奇怪的动作总是在我的周边视觉中浮现，我逐渐正视他们，只见左边的妇女总爱在右边丈夫的头上来回舞着，时而还会捏捏他后脖梗子上的一溜肉沟。

          我终于仍不住了，戳了戳一旁低头看微信的妈妈，耳语道：“瞧，前面那对夫妇真是没教养啊，在公共场所手舞足蹈的，全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妈妈没有言语，只是顺着我目光的方向看去，她仔细观察着那对夫妇的一举一动，眉头微微一皱，轻声对我说：“你呀，不知道就别乱评论他人，他们是聋哑人！你所谓的手舞足蹈是他们的交流方式。”“啊？聋哑人？不会吧。”我摇了摇头，固执己见。“你当真以为聋哑人离我们远吗？他们其实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一个小群体，在他们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无声的、沉默的。”

          我也沉默了，低头回想着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甚是羞愧。妈妈长叹一口气，低语道：“不能怪你，我们总是习惯性地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聋哑人这个特殊群体中人们的交流方式，难免有对他们的不尊重，不能完全从心灵上与他们亲近，存在隔阂，或许这就是人心的距离吧。但我们应从现在开始，平等地对待他们，你说对吗？”

          我再一次抬头时，见他们已起身将座位让给一位老奶奶，站着等着下车了。

          见他们吃力的交流方式，我喃喃道：“可能正是我们对聋哑人不够友善和尊重，才使他们与我们所处的现实生活有一定的距离，无法完全融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