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荣誉何价

当大部分无知的人把白银之手奉若神明时，我们就已经洞悉了这群伪君子的秘密。他们自诩正义的化身，实际上高谈阔论，无所作为。当阿尔萨斯的毁灭降临时，所有愚者才发现他们信奉多年的信条是多么可笑和可悲。                                                                                 

  《血色新书》 

玛尓兰

“我要成为一名圣骑士！”

玛尓兰亲眼目睹了这份奇迹――圣骑士只消一抬手的功夫便将濒死之人从死亡边缘拉回生者的世界。她不屈不饶，竭力争取这份荣耀。对于她来说，加入白银之手骑士团成为一名圣骑士不仅是荣耀，更是向亡灵天灾复仇的手段。身体的伤势迟早可以痊愈，但父亲的牺牲却像一把尖尖的铁锥深刻地扎在玛尓兰内心中最柔软处。

“你有志投身于圣光的伟业。对于这点，我深感欣慰，”乌瑟尔正要前往兵营的训练场，不料在路上被这个倔强的少女缠上了。“但是想成为一名圣骑士，绝非你所想象的那般容易。那是一条布满荆棘的危险之路，你不仅要付出汗水，还需遵从圣光的意志在必要的时刻敢于牺牲。”乌瑟尔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跟救助玛尓兰那天一样。

“我已经孑然一身，没有什么不能失去了。”玛尓兰继续坚持所请。只有成为了圣骑士才能像乌瑟尔那样作为一名圣光战士去战斗，去复仇。

“你真的是这么想？”首席圣骑士乌瑟尔反问道，他停住了步伐，双瞳发亮，直视着少女的灵魂。

玛尓兰感觉自己如同初生的婴孩般稚嫩，她的灵魂彻底暴露了，所有隐藏的意图都逃不过圣光的洞察之视。

她不安地发现自己正身处训练场中央，周围的学徒正注视着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银之手领袖。这一刻，玛尓兰能够感受到圣骑士的威严。无需声张，众人尽知白银之手领袖的赫赫威名。

“我……准备好了。”面对周围的目光，玛尓兰有些迟疑。

“格拉汉姆，你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乌瑟尔说话的声音跟下达命令一样字字铿锵，冷若冰霜。

一名身材魁梧的骑士从人群中应声而出，与其它人相比尤为突出。

“你好，女士。在下格拉汉姆，乃白银之手骑士团低阶骑士。”说话的骑士只穿着一身便衣，前额布满豆大的汗珠，虬扎的肌肉暴露在外。魁梧的骑士向玛尓兰躬身致意，静候回音。

“这是怎么了？”玛尓兰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她看了魁梧的格拉汉姆一眼，又转向乌瑟尔寻求解释。

乌瑟尔已经离开刚才的位置。他从武器架取下一把钝剑，与玛尓兰的对手所持有一样。

“准备战斗。”

他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与原来那个温和的圣骑士已经相去甚远。他把钝剑扔到场地中央，就在玛尔兰跟前。

“可我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训练……”声音微微震颤，玛尓兰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邪恶可不会给你准备的机会，它们总是盯紧你的薄弱间隙，出其不意。”乌瑟尔指了指地上的剑，示意玛尓兰把它捡起来。

玛尓兰摘掉缠绕在肩膀上的绷带，活动一下受伤的臂膀。即使圣光治愈了伤口，但骨头上的疼痛依旧纠缠着她。

事已至此，玛尓兰已经没有退路，她必须接受这次突如其来的挑战。乌瑟尔说得对，亡灵天灾正不知疲倦的席卷洛丹伦王国，没有时间等待自己成长，她必须马上准备好。玛尓兰拼命在脑海里搜寻着，希望从这些曾经见过的战斗画面中模仿到一招半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魁梧的格拉汉姆不急不躁，依旧静候对手的回应。身为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一员，格拉汉姆必须时刻保持荣誉。倘若因为对方仓促应战而败北，这同样会玷污身为骑士的荣誉。

不能迟疑，不能后退。

玛尓兰没有这么多顾虑，今天必须在这里证明自己。她不顾对方毫无准备，径直冲锋到跟前，攻其不备。

格拉汉姆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这场对决本是困兽之斗，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决出胜负。久经考验的他已经准备好应对任何情况，包括面前这个。

在对方的剑锋抵近之际，格拉汉姆及时侧身闪避，随即用钝剑狠狠击中对手的后背。

玛尓兰的重心突然失控，猛然向前扑倒。她背后还感受到来自对手的重击。玛尓兰重重地落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烟尘。

背后传来一阵掌声，那些白银之手的学徒纷纷为格拉汉姆送上自己的敬意。

“打得真好。”玛尓兰听见人群里传来了赞叹，还有别的低声私语。这场决斗还没正式开始，她不能就此认输。于是忍着身上的两处疼痛，玛尓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对我一无所知，你们都无一例外地轻视我，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玛尓兰朝着对方的脸上踢起一把地上的沙土。格拉汉姆瞬间失去了视野。趁着这个空档玛尓兰突然发难，她使尽浑身力气，把魁梧的骑士撞倒。

你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我再也不是公爵之女。

怒火在玛尓兰心中燃起，她挥起双拳狠狠地砸在格拉汉姆的脸上，丝毫不顾对方的死活。即便对手已经败北，举起双臂来抵挡这些密密麻麻的攻击，玛尓兰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正如她所说的，这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了。

渐渐地，格拉汉姆失去了抵抗，双手放软。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

“这人怎么回事。”

“这毫不荣誉。”

这些话传入玛尓兰的耳中，尤为刺耳。她依旧往倒地的对手身上倾泻着自己的怒火。

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她的双拳，终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决斗。

“够了！”乌瑟尔大声怒喝，他不能忍受这种毫不荣誉的做法。

“你还没准备好。”他的心中早有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