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原野 2018-12-24

窗外，是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地势并不平坦。应该原来是一处丘陵。沿着高低回转之处修了人行步道。步道中间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夏天是一大片绿，在楼上看得清全貌，像是一张地图。在地面上却因为地势是立体的，蜿蜒着来回走，却觉得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头的一大片的原野。

秋冬季节，草全部褪了绿色，变成了深深浅浅的棕黄色。冬日的阳光比较温柔，照在这片枯草上，却也是颇有厚度，好像麦浪一样。间或里面还有棕红色灌木修剪得一只大鸟，像是停在这麦浪中间休息。麦浪边上点缀了常绿的矮灌木，那绿色也不是夏天的翠绿而是，蒙上了棕黄的绿色。在这麦浪边上一点也不突兀。

麻雀们也是披着一个颜色的外衣，在落了叶子的枝干里，隐着身影。等到有人走近，一大片地一起飞起，稍微远个几米又落下，继续叽叽喳喳，忙忙碌碌。这一大片枯枝枯草里，一定也有它们的食物。

这两天周围，围起了镜面式的铁皮围挡。前些日子还有人在向地下挖掘。散步的老人，问他们在干啥。回答说，在地质勘探。

这只是待建的荒地，因为需要等待，被铺上了绿草，种上了矮树。只是等得太久，这里似乎已经是鸟儿的家园。

可是没有用，鸟儿们的家，人们热爱的散步遛弯的草原，都不能抵住资本的力量。这儿的总经理为了自己的差事能挺到自己退休的那一天，在这里规划了8栋楼。这草地，这松树都是临时的道具。最终，在地球上的这一片小小的自然的皮肤上，将会鼓起钢筋水泥的高楼。土地会被挖开，贯通上排水的管道。鸟儿们永远失去了一片可以栖身的地方。地球又多了一个永久的伤疤。即使若干年后，城市被废弃，这楼也会像垃圾一样永远覆盖住这片土地，让它永不能呼吸，蓄水。

这楼会覆盖上玻璃幕墙，反射出虚假的蓝天白云。夏天又会有很多迁徙的鸟因为无法辨别而撞死在这幕墙上，永远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当楼全部建满的时候，上班时，喧嚣；下班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