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烟火二十四节气民俗

摘棯子

2017-02-21  本文已影响362人  蔡雨山的雪

三月的春风拂过大地,山上的棯子树梢冒出了一个个黄豆般大的花骨朵。然后,小花骨朵慢慢地长成大花苞。等到四五月的和风一吹,粉红色的棯子花便“嘭”地一声开了个满山遍野。

棯子花长什么样呢?很像桃花,但比桃花颜色艳丽。《本草纲目拾遗》载:“似梅而微锐,似桃而色倍赬,中茎纯紫,丝缀深黄如金粟”。

棯子花(侵删)

花开之时,山上浅绿色的蕨草被一簇簇娇嫩的棯子花点缀着,仿若绣着粉的绿毯。淡淡的棯子花香在风中飘飞,诱来了辛勤的蜜蜂。那一树树的棯子花摇曳着和风,也摇曳着过路人的心:今年的棯子怕是不少哩。

棯子树的花期很长。从三月到九月,棯子树一边开着花,一边结着果。到了七八月,晚稻生根回青的时候,山上的棯子大部分都熟了。这个时候,孩子们都还在过暑假。于是,大家趁着晨风清凉,脚踩一双胶鞋,头戴一顶草帽,手拿一个竹篮或藤篓,呼朋引伴,一起上山摘棯子。

棯子,是我最爱吃的山野果。直到现在,第一次吃到棯子时的甜蜜还在我的唇齿间散漫着。

大概三四岁时,有天傍晚我坐在住家山脚下等去山上砍柴的父母亲回来。他们回来时,父亲递给我一串用狗尾巴草串着的棯子。紫亮紫亮的棯子,比我当时的脚趾头还大。我放一个到嘴里,棯子的果浆在口腔中扩散,一嘴的香甜。尝试过棯子的美味后,我就爱上了它。后来,父母亲再去山上砍柴,我都会到山脚下等他们。

大约从八岁开始,父母亲允许我和妹妹上山摘棯子了,此后每年的暑假,摘棯子便成为我们最牵肠挂肚的事儿。

我和妹妹挎着篮子,穿梭在棯子树之间,听林间鸟鸣的惬意,揽山间蕨草的诗意,有时候还能在蕨草丛中拾到一两根漂亮的羽毛,然后我们俩兴奋地一路讨论羽毛到底是哪一种鸟留下的。

运气好的时候,我们会碰到一大片挂了很多熟棯子的棯子树。熟透的棯子,鼓囊囊的,像个装满紫酒的小酒杯,在阳光下闪着光。凑过去闻,能闻到淡淡的棯子果香。在那样的时刻,我们总是像饿虎扑食一样,把树上的熟棯子摘个精光。生怕稍微落后一点,自己的篮子就会装不满似的。

熟棯子(侵删)

运气不好的时候,靠近人居的山头都被人寻过很多遍了,我们几乎摘不到棯子,只能往更远的山上去。往常中午十二点就已经到家了。有一回走得太远,下午两点才摘满一藤篓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外出的母亲,当时我们还以为她要去地里干活,可是她又没带工具。母亲说,她是出来找我们的,看见我们这么久没回家,担心是出了什么意外。再往后,每次上山不管摘得多少,中午十二点必定回家。

有时候棯子摘得多了吃不完,丢掉是很可惜的。我们就拿来泡酒。《本草纲目拾遗》里说,岭南用花和果来泡酒,花以槟榔花为最佳,果则是棯子。棯子酒的补血效用是很好的。

棯子好吃,但不能多吃。粤语俗句:“棯子好食,屙屎抵力”。吃多了棯子之后,一定得喝碗盐水,要不第二天会便秘。

小时吃棯子,母亲总在一旁耳提面命,“一会儿吃完了,记得喝碗盐水”。当时人小不记事,也嫌盐水不好喝,母亲的话都作了“耳旁风”。后来便秘了,才晓得便秘的痛苦。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只好叫父母了。

我最后一次上山摘棯子是在高三的暑假。那时候几乎没人去山上摘棯子了,晒干了的熟棯子落得满地都是。人们的生活改善了,小孩子们的零食很多,比棯子更好吃的水果也比比皆是。现在,更没人去了。因为那些山头已经被烧光,然后种上了经济植物——桉树。

熟棯子的紫,悄无声息地成为了我记忆里最明丽欢快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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