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骗子
一个月前朱军龙去外地出差，经过老家。他想一年多没有去看望父亲，趁着出差，老婆也不在身边，去看看父亲，毕竟是自己的唯一亲人。
朱军龙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亲和母亲在村上种些田地和蔬菜，吃不完的粮食和蔬菜拿到村口菜市场里卖掉。换来的钱养活一家五口人。为了让孩子们读完书，母亲去镇上献血，给孩子们交学费。好不容易把兄妹三人养大。妹妹嫁到远方的小镇上，朱军龙和弟弟读完高中后就外出打工。再过了几年，兄弟俩在外地也结婚了。
前年母亲因为身体常年劳累生病去世了。兄妹三家回来因为处理母亲的后事，为各家分摊出钱闹得很不愉快。
“我是嫁出的女儿，按理来说家里事我不管的。钱的事别找我。”妹妹坐在椅子上，边吃瓜子边吐着壳说道。
“我们结婚时，妈说给大哥娶媳妇没钱了，以后把老房子给我们。现在都是在城里买房子，这老房子能值几个钱。”弟媳嫌弃地指着破旧的老屋说。
听了弟妹的话，朱军龙有些不高兴。父亲在边上沉默不语，一脸愁容。
“我们都是爸妈的儿女，他们生了我们，辛苦地把咱们养大。这次请人做法事奏乐、办酒席、火化和安葬费花费了一些钱，这些钱我和二弟各出百分之四十，三妹出百分之二十，可好？”
朱军龙说完，老婆不高兴了，她小声在朱军龙耳边嘀咕，“昨晚不是说好你弟弟出吗？房子都给他们了，他们负责给你们爸妈养老送终啊！”
“你说什么呢？什么我们负责养老送终？”弟媳拍桌子站了起来。
…‥
父亲走出房间，在老伴的遗像前抹着眼泪。
“李芳啊！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他们不孝啊！我很快会来找你的‥‥”
兄妹三人为了母亲办后事的费用分摊各自争执不下。最后还是父亲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把费用结清了。
母亲走了，需要有人来照顾年迈的父亲，不能让他一个人住在老家。几经争吵，妯娌和兄妹谁也不愿接父亲去养老。
妹妹说自己嫁得太远，照顾父亲不方便。弟弟说城里房子小，爸爸搬过去没地方住。父亲固执地说哪儿也不去，就住老房子。
最终大家协商好，在村里请人来照顾父亲。每月支付3000元照顾费，三家人每家出1000元。
虽然各家各有心思，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
村里的二锁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年轻时他在城里医院做过护工。因为工作不稳定，后来干脆回来老家闲着。有活做时赚些生活费。朱军龙从小就认识王二锁。他找到二锁叔，请他照顾父亲，每月按时转账支付看护费。
去年因为疫情的原因，过年时大家都没有回老家来看望父亲。父亲不会用手机，每次都是联系二锁问到父亲的情况。
“老朱叔身体好呀，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二锁在电话里声音洪亮地说到。
有乡亲们照顾父亲，朱军龙也放心。
朱军龙坐高铁到了老家后下来，叫了出租车去老房子。他拿起手机拔了二锁的手机号。
“二锁叔我是小龙，今天路过老家回来看看我爸，你们在家吧？”朱军龙问道。
“小，小龙，你怎么回来呀？我，我和你爸‥‥”电话里二锁有些慌慌张张，说话都结巴。
朱军龙急忙问：“怎么啦？我爸怎么啦？”
“嘀嘀嘀……”二锁手机被挂断了。
朱军龙觉得有些不对劲，脑海里想起最后一次联系二锁是三个多月前。后来因为工作忙一直没有打电话给二锁。莫非父亲有事？
想到这里，朱军龙让出租车司机开快点。
一到老屋，朱军龙看自家院子铁将军把门，家里没人。他有些担心，莫非父亲生病住院了，刚刚二锁怎么把电话挂了？这会去哪儿了？朱军龙又再次拔了二锁的手机号。
过了一会儿，二锁的手机通了。
“二锁叔，我爸呢？”朱军龙有些生气他这么久才接电话。
“小龙，你先别急，也别生气，我这就过来。”二锁在电话里沉重地说。
过了一会，二锁来到朱军龙老宅子家门口，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村长。
二锁开了门进去了，把厅堂的门打开。
门一推开，朱军龙看到墙上是父亲的挂像，两边是挽联。朱军龙顿觉被雷电一击，他踉跄地走近去，以为自己眼花了。
“王二锁，你个骗子，每月付给你钱，你拿了钱就是这样照顾我爸的？”朱军龙细看完确认墙上正是父亲的像后，转身怒吼一声，冲上去抓起二锁的衣领。
“小龙，小龙，你，你听我说。你爸爸是脑溢血，突然的意外！你听我慢慢说。”二锁的脖子被朱军龙揪住，脸色发青，结结巴巴地说。
朱军龙眼睛红了，差点掉下泪。他推开二锁。让他把话说完。
二锁看看村长，看看朱军龙，走到村长身边，拉拉村长的衣角。
村长说：“小龙，你爸爸三个月前因脑溢血抢救无效就去世了，在医院那天，一直联系不上你。你爸爸去世时嘱咐二锁不要告诉你们。他活的时候，你们做子女的为了房子和票子吵来吵去。他想走的安安静静地。”
“我们尊重你爸的遗愿。”村长严肃地说。
二锁在边上拼命地点头：“三个月前那天早上，我过来看老朱叔的时候，发现他倒在床边，我就赶紧叫了车送他去医院，当时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因为你爸爸走的时候不让我说，所以你这几个月转账的看护费有一部分用在给朱叔办丧事了，就剩下这么一些了……”二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给朱军龙。
朱军龙想起三个月前有一天还是为了老房子给了弟弟，老婆在和自己呕气，两个人在家里大吵了一次。后来朱军龙看有几个未接电话是二锁的，以为是二锁来要看护费的，心里就气不一处来，干脆没有接电话。没想到那是父亲在世的最后一天。
朱军龙后悔地抱着头，蹲下来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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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 莫鱼aa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