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和解

三月，在某书房的公众号上看到的推文，推荐理想国译丛系列，对于历史和种族话题，一向不甚感兴趣，但是跟随图图大主教走进了南非的过往，那段血淋淋的历史，让我读完之后依旧是背后发凉的感觉。也正因为这般深刻和真实，对于和解，对于宽恕，也有了更多的思考。

南非，是一片种族隔离和种族压迫最为深重的土地，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是黑人与白人之间堆叠了数百年的压迫、仇恨和冤冤相报的杀戮的世界。1994年4月27日，一个属于全世界的平凡的日子，一个独属于南非的伟大的日子，而这样的日子与我不过是平淡生活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作者说，“你怎么跟生来自由的人形容这种感觉呢？不可能，就好像无法跟一个天生的盲人讲清什么是红色一样。”他说的对，对于一个一出生就生处和平年代，没有种族歧视的国家的人来说，我是何等幸运。纵观人类社会，历史的长河中，人类时常用极其野蛮极其残暴的方式去制服乃至消灭异己，这让我想到最早的智人消灭了尼安德特人。侵略，强占，归属权，欲望的制高点让所有的文明道德滚到的一边。图图大主教的笔下，真实还原了历史的血腥，那以血还血，那被撕裂的南非土地上饱浸恐惧，杀戮，鲜血淋漓的过往。我无法直视那些残忍至极的画面，那些卑微的，需要去证明的尊严，让人在这暑气蒸腾的季节依旧感到浑身发凉。

可当我看到曼德拉走出监狱，并成功当选为总统后，选择了宽恕，真的相当意外。黑人与白人的关系一直让人忧心忡忡，常态的认知里昔日人下人的黑人现在终于翻身做了主人，是扬眉吐气，是时候清算历史欠账了。人们似乎在曼德拉当选的庆贺中，嗅到的复仇、冲突甚至是战争的味道。然而宽容的决策者却选择了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方式“宽恕”。针对历史的欠账，他们没有简单地实行大赦来鲁莽地切割历史，也不是纽伦堡审判那样的“胜利者的司法正义”，通过忏悔和作证来还原真相。真相，对的，历史欠民众一个真相，哪怕它再丑陋再肮脏，再不堪入目，那都是真实的存在，应该被记载和铭记。这样的民族和解不但化解了民族冲突，而且挖掘出了大量可能永远都会被埋没的事实真相。因为很多绑架、屠杀、爆炸和迫害都因为销毁和破坏了现场，无法找到物证，所以如果当事人不通过坦白事实来获得大赦，很多案件都无法让重见天日的。这样的例子在书中不胜枚举。

通过宽恕，打破了压迫-反抗-报复-反击的恶性循环，将人们从仇恨和报复的可怕心态中解放了出来。因为仇恨和报复“只会给罪犯输送新的受害者”。也许因为图图大主教神学家的背景，在书中我们看到了充斥宗教加持的宽恕精神的起源“耶稣说，一个悔过的罪人，比99个无需忏悔的人，可以给天堂带来更大的欣喜”。宽恕不但是原谅他人的错，更是让自己从那些伤害自己的情绪中解放出来，如同文中引用苏西妈妈的话说：“我终于认识到，真正的正义不是惩罚，而是恢复，不一定是恢复原来的面目，而是恢复本应该具有的状态。......为过去困扰、折磨、无法解脱，生活品质受到严重损害。无论我们多么有理，我们的不宽恕只能伤及自己。气愤、仇恨、恼怒、痛苦、报复----这一切都是死神的精灵，会像夺去苏西的生命那样，也会夺去我们的‘一部分生命’。我相信，我们要成为全面、健康好快乐的人，就要学会宽恕。”

看到这里，我又想到一个前段时间真实的案例，“上海砍人案”过去没多久之后的朋友圈，我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朋友对于遇难孩子的追思，点开那个朋友圈的推文，我看到了遇害者妈妈在朋友圈的截图，不是惩罚，不是指责，这个本该最最心痛的慕青，最有资格去恨杀人犯的这位母亲，竟只选择的相信，相信孩子带给他们的美好，相信在他那里的公义，这样的“以爱还恶”，令人深深的震撼和敬仰。仇恨，报复，只会加剧社会的对立。

也许会有人说没有经历就没有资格说“宽恕”，你没有承受过我的痛，凭什么劝我宽恕。但是当我们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时，虽然我们有权去报复，可是如果我们学会去宽恕他人，也是对自己的放过。就算那不是原谅，就算那仅仅就是算了。看看那个依旧被禁锢在仇恨深处的灵魂，打开禁锢之门的钥匙就在我们自己手中。宽恕不仅仅是给别人，更是给我们的美好生活创造了一个机会和平台，脓血隐于伤疤之下，揭开，挤掉，才能真正的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