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三思聊经年
文/千瑕
编辑/席婕寒
“每当我追溯自己的青春年华时，那些日子，就像是暴风雪之晨的白色雪花，被疾风吹得离我而去。”——《洛丽塔》
默默念着书上的这句话，我陷入了深思。倒也不是已到垂垂暮年之景，只是当我回首孩提往事时，对深埋于心的人与回忆还是非常有感触。
七、八岁的我还在上小学，在我的记忆中，那段时光总是充满着夏天傍晚略带热气的微风、吱吱吹响的风扇声，中午时分从街坊邻居窗户飘溢出来的浓烈的烟囱味等等。多么平凡无常的生活呀，现在也已成为供我回忆的素材了。
犹记在某一天中午回家之后，我带着班级第二名的成绩单消息，兴奋地跑去和爷爷分享。爷爷是高兴的，但后面又似乎不是特别满意，当时的我也听说了一些家长对孩子唯成绩论的说法，刹那间也恼了。
“呀第二名，以后也要更努力啊，争取拿第一！”
“为什么呀，第二名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就一定要拿第一！”
“傻丫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怎么能止步于此呢？”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呢！”
“这叫什么话，你怎么能和在你能力之下的人比呢？真是。”
是啊，那时候的我还不懂，等到上了中学，尤其是在念高三的时候，我才认识到爷爷当时说的那番话是多么深刻。人活得越久，应当更加进步才对，哪有一直追求退步的道理？高三那段争分夺秒的时光中，我在拼命地往前追，荣誉榜上每个月都会更新模拟考成绩排名，那时候才意识到：傻子才会和最后一名比成绩！尘埃落定之前，每个人都在往985、211的目标冲！
这是爷爷教给我第一个影响深刻的人生哲理，即“人要有所追求”。
过了好些年，我来到外地念大学，一开始也是经常挂念爷爷，不舍得离开故土。但人总要向前看，在大学里，我就像重新来到人间一样，遇到的每一件事物都是全新的面貌，与此同时也带给我了些许烦恼。也渐渐感到，其实就算自己再努力，好像有时候得到的结果也并不如意。
在某一次暑假回家时，我和爷爷围坐在一起喝茶，闲聊之际我也向爷爷吐露一些烦恼，在那时，我也没想过爷爷会给出怎样的安慰，也许是让我不要放弃？又或许是要坚持不懈？但是爷爷说了一句我余生受益无穷的话。
“人呐，不要老想着伸手就想摸到天。”
话糙理不糙，不同于小时候爷爷对我的殷殷嘱咐，如果说小时候爷爷是对我学业上的督导，那么，此时此刻，爷爷却是在教我做人的道理。人的确要有追求，但是也要认清自己的能力，不要过于执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才能过得快活。
说实在的，那一瞬间，我有古人说的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虽然爷爷知识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为人的经历经验却不知高我多少。
伸手就能摸到天，是天有多矮，还是我有多高？想来也是，有时候莫名的焦灼感不就是来源于我做不到却想着一定要去完成的心理状态？尽己所能，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支撑着我，才不会产生焦灼不安的情绪，生活也并非一直要去拼才有意义。
我想，这大概就是爷爷教给我的第二个人生哲理，即“人贵有自知之明。”
我自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学着爷爷的待物接人，也学着爷爷的生活态度，爷爷过得很悠闲，有一小块小菜田，一年四季都会去种蔬菜，每个季节我都能看到爷爷去菜田里播种摘菜，浇水松土。每个夏天都会有新鲜的花生吃，爷爷还经常给远在大城市的儿孙们寄去一袋又一袋晒好的花生。
到后来，爷爷年纪大了，但每天还是会自己走去隔壁村的菜市场买菜，看着他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大家都不相信他已经有八十几岁了。在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有一个表哥去世了，那个表哥也曾经在爷爷身边养过好些年，我也能看得出爷爷的伤心。
有一次周末放学回家，就坐在老式木椅上，爷爷和我讲起了这件事。他说，表哥曾经也来到过他梦里，说他刚到那里的时候，碰到了隔壁邻居去世几年的老奶奶，老奶奶还带着他去吃饭，然后说其实他现在过得也挺好……
这时候的我喉咙已经哽咽到无法说出话来了，爷爷还在笑着和我说，也许我真的是年纪太小了吧，无法理解爷爷此时此刻的想法，只是觉得莫名的难过……
到了后来我在外地念大学，隔几天就打电话回去一趟，爷爷奶奶每次接电话都千叮咛万嘱咐一句话：自己要买点喜欢吃的东西吃，好好吃饭啊！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长辈关心小辈的言语，而越到后面几年，尤其是当在学习上或者工作上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听到这些话心里就会充满幸福，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一顿饭解决不了，那就再加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我又想起了那位表哥，想起爷爷和我说过的那个梦，爷爷的潜意识里，是期待表哥在另一个世界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所以，我还纠结啥呢，快乐是一时的，痛苦也是一时，没必要为了生活的苦恼让自己受委屈，好好吃饭，好好过日子，这难道不就是生活的本质吗？
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爷爷在往后的日子里教给我的另一个人生哲理，便是“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三思三叹，每每在我独处思考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我的爷爷，想起爷爷教给我的东西，那是比老师课堂上讲述的专业知识还要宝贵的人生财富。
于是我努力成为这样一个人：上进，谦恭，乃至热爱生命。
本文为故事写作营作品
作者简介
千瑕，90后写作新手，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热爱剧本小说创作
头条号：风物奇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