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夏

2018-08-03  本文已影响32人  抱朴未济

        有中央空调的大厦里,冷气开得很足。宋小满,忽然觉得,空荡荡的大办公室居然有些冷。而,要知道,这正是炎热的盛夏,已到七月流火的季节。天气预报里、新闻报道里,都在反复强调着这些天来的高温蒸煮模式。他转身到柜子里找出一件薄外套披在身上,忽然想起来,远在山东老家的爹娘,是否也像他这样能否享受空调带来的清凉。

与北京办公大楼里的凉爽不同。老家的夏天,那热,让宋小满永生难忘。

      夏满芒夏暑相连。宋小满就出生在这进入了夏天的小满节气。立夏过后,老家的农村就开始热起来,日头毒毒地晒着,而在这样的日子里,作为农民的爹娘,就一次次穿梭在绿油油的麦田里。老家种田一年俩种,这时节,一家老小就要全部下到麦田,小心翼翼地拨拉开麦苗,在垄间刨坑、下种、覆盖,完成玉米的套种。太阳下火一样,毫不怜悯田里劳作的农人,完全手工人力的耕作农民们,就这样,汗摔八瓣,种下丰收的希望。立夏过后,就是小满,小满,就是麦穗灌浆开始丰满的意思,播下玉米种子,小麦就要浇灌浆水,这一茬,既为小麦也为玉米。到芒种,麦穗已熟,开镰收割,这时,玉米堪堪长出半尺来高。

麦收的季节,多数是炎热的,收麦的农民,心心念念的不是凉爽,而是热,盼望炎热盼望晴好的天,晴热熟庄家啊。麦芒像针刺一样,少年的宋小满,也和大人一样,走进麦田,收割麦子。天空,万里无云,没有一丝凉爽的风,在这样的炎热里,一家人已经打凉爽的早晨劳作了几个小时,疲惫和喜悦都写在脸上,只有像小满一样的孩子、少年少女,不安分地把不满和厌倦挂上心头,这样的辛苦随着滴下的汗水渗入干裂的土壤缝隙。小满累得满头大汗,站在麦垄间,看着老爹,下腰、挥手,将一大片麦秆揽入怀里,右手挥起镰刀,怀中的麦子顺从地滚入爹怀中,爹手中的镰刀勾着麦秆的根部将揽入怀中的一捆麦子放下,不小一会儿,麦子就堪堪捆成一捆,爹放下镰刀,迅速用推抵住麦捆,收紧了,麻溜地将麦捆捆紧,抓起镰刀,又往复地割、放、捆,一捆捆买子就被他甩到了身后,不一会,爹就已经远远地将小满落下。小满也不情愿地投入割麦上来,割一会儿,停一会儿,歇一会儿,锤锤腰,抬抬头,看一眼长长的麦垄,心说,咋还不到头啊!而热,早已不是个事儿。

割麦子这种活,老把式,干得又快又好,别人一天割一两亩地,他们有个半天,五六亩地就可以完成了。年轻人尽管有体力,但技巧没有,熟练没有,耐心没有,用不大会儿,就不得不歇歇,缓解腰上的酸痛。小满索性累得躺下,仰头看天上的蓝,远处的小山,还有飞鸟,耳边不时响起布谷鸟的鸣叫,乖谷乖谷……

小满,躺在麦秸地里,就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再也不用在这毒毒的日头下,累得腰酸背痛地收割麦子,能够有一片阴凉,能吹着凉爽的风扇,再也不会让尖尖的芒扎的全身痒痛,让恼人的麦锈再也不能钻满全身。

乘着阴凉,说着闲话,听者小曲儿,吃着甘甜的西瓜,那都是城里人的特权专利,农村孩子也只有想想。

收割过麦子,后面还有玉米,到得玉米像人一样高时,还要钻进玉米田里,除草、施肥、打药、浇水直到完成收割。而这一切都要在炎热的夏天里完成,夏天是成熟的季节,老爹成熟的是一季的庄稼,小满是成熟的那一颗不安的心。在这样的炎热和辛劳中,小满要坚定地改变自己、出人头地的想法牢牢地生根发芽直到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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