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邂逅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一次应朋友邀约参加他主持的聚会，过程中遇一少妇，颇有姿色，时不时将目光越过众人，停顿在我的身上。我们并不认识，当我确定这目光的投向并非偶然，而我确是她停顿的目的，便试图捕获那为我而来的目光。终于我们四目碰触，她怔怔地僵立原地，脸颊微红，无可奈何地任由我这么抓住她。不过这样的束手就擒也就短短一瞬间，然后她有些慌张地扭头它顾。没有多久我们又重复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又好奇地打量我，然后由着我逮住她。那眼神中满含惊奇，还似有疑惑。好几次她似乎想走上前来跟我搭话，却欲言又止。我在私底下打听她，得知她是主持聚会的哥们的中学同学。虽然有这种眼神的交汇，但整个聚会我们都未走向对方，未交流哪怕片言只语。

大概半年以后我又遇到了她。那个时候铜仁街上有好几家舞厅，门票很便宜，花上两块钱就可以在舞厅里泡上一晚，邀请各种陌生的女人跳舞，运气好的话还会有艳遇。我在大十字一家叫汇源舞厅的地方偶遇她的。我们都很吃惊，相视一笑。我请她跳舞，在舞池边她让我揽着她的腰，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带着她滑进舞池里的一对对舞伴中。

她还是那么惊奇地看着我，这次我们凑得很近，她的身体在我的怀抱里，就更加放肆地打量我。我有些不自在，都忘了开始是怎么跟她搭话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太像了！”

我不解地看着她：“我像谁？”

“他！我的丈夫……但是我好几年没有看见他了。”

“发生什么了？”

“那天看见你，一时间以为你就是他，我一直在偷偷观察你，甚至有点不敢确定你到底是不是他……我知道你发现了我在那样看你，真是对不起……”

我做了一个表情，表示并不同意她那么看我是对我的冒犯。说实在话，被一个女人那么认真地打量，我还有点自鸣得意。

“你怎么会有好几年没有看见他，而他是你丈夫。这怎么可能？难道连音信也无？”

她的脸色开始变得晦暗，眼睛不再看我，而是越过我的肩膀看着舞池。我带着她在人群中乱转。

“他本来是gz中学（这是铜仁某县的一所乡村中学，我知道）的老师……哦，他是教语文的（她回答了我的一个问题）……教了几年书以后，去贵阳的一所大学进修……”

我知道这所大学。贵州大多数中学老师都在那里进修。我曾经有个机会就教这所学校，最后放弃了，所以她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她所指的学校是哪一所。既不是贵大，也不是师大，也不是民院。

舞曲停了又开始，停下来的时候我们站在舞池边，都没有离开对方的意思，一起等着舞曲重新开始。我想知道她的丈夫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似乎还想跟我继续解释清楚那天为什么那样看着我。舞曲开始，我又揽着她旋进舞池，我们站着等下一曲舞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只在这一会才重新接上前面的话头。

“那一年，他跟着同学上了街，后来又去了北京，然后再没有回来……”

“一直就没有回来？！”

“没有……”

“你没有去那里找找？”

“怎么找？我不知道怎么找……一直就没有消息……”

她声音低下去，突然又高亢起来，抬头看着我：“你跟他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所以那天我才那么看着你！”

“为什么不去找？”我避开了这个话题，还是追问她。

“北京太大了，我不知道怎么找……”

我将她的身体揽近一点，稍微用力抱了抱她，她没有拒斥。

那天晚上在舞厅遇见她，看见她的第一眼我本打定主意利用这个机会去勾引她，像我以前在舞厅里常干的那样，但是她讲的故事抑制了我的欲念。我向她要了电话，许诺帮她找一找线索，跳了几曲舞之后就跟她道了别。但是我也茫然不知所措，——北京太大，而一个乡镇中学教师太过微小。终于未能兑现给她许下的诺言，也再也没有联系她，也没有再次见到这个美少妇。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当时她告诉过我她丈夫的名字，现在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