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云折桂心】 第六章 前尘往事

“伽罗，你来了？”独孤菩提强撑着，想要站起，可无奈，自己这怀了的多个月的身子还是动不了。

“不是，姐，您都怀孕了，为什么……独孤府上下都不知情，就连父亲都蒙在鼓里，要不是伽罗多次来，您瞒不住……”自小疼爱自己的长姐怀孕，这也是伽罗怎么着也得见她，看她平安的原因。

“宇文一脉，尤其你姐夫，是长子，如今这天下早成了我那公公囊中之物，可偏偏有个宇文护虎视眈眈，这一但有后……一个不留神，很可能你这小外甥，生都生不下来。”

“姐，你都说了多少遍……”伽罗还想再说什么，便见姐姐上气不顺，呼吸都成了问题，又不知是怎么了，该如何是好，只得叫来姐夫守着，自己一个人从后门出了府。

她越想越气，她知道这女子怀孕本就是九死一生，可这长姐还得拦着捂着，她想起她从小母亲便出走，长姐开始还不怀好意地总向她这骗多余的零花钱，有时会从府外弄一朵白莲，却用作画的石青颜料弄成五彩的颜色，拿来骗她说什么这是哪来的七彩雪莲，她小，好骗，还认真数了数是不是“七彩”。最后看那莲实在好看的紧，便用足足一月的零花交了出去，这样的事实在太多，她也懒得想。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姐姐就总拿些好吃的塞她的嘴，又带她到处去玩，她那时还没去梵楠寺，便在早早的年纪熟悉了这长安。

直到那天，她看到郭夫人被扶了正，本来这郭夫人是长姐的娘亲，她平常也叫声“姨娘”，但……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从下人那里得知了一个词儿——宠妾灭妻，从原来她母亲院子里的下人的口中，她得知了所有的事，她当时不懂，只觉得自己的娘亲受了奇耻大辱，她愤怒的跑到郭夫人的院子里大喊大叫，她的长姐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在长姐眼中，她至少是乖巧温婉的，有时还有些小笨，但绝对不会这样，除非她的母亲真的……

郭夫人却不是这样隐忍的善茬儿，当即叫人把她给轰了出去，临了，还不忘警告她：“你这丫头给我听好喽！你那娘恐怕早就改嫁了，谁还记得？！”

“你撒谎！她是被你逼走的，都是你，都是你！”

“哼，我倒宁愿她被我逼走后改嫁，永远进不了这独孤家的大门！”

“胡闹！”独孤信站在院子门口，“这后宅还安生不得了？！”

“爹，我娘到底去哪了？你不是说娘进寺庙去祈福了吗？还说她因为身体不适只能免去车马劳顿在那附近常住吗？你说过，你说过会带我去看她的。我等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你要把她扶正？”独孤伽罗指着郭氏，“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把逼走的？！”

“伽罗！这是爹的事，是大人们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

此时，郭氏身边的下人于氏插了句话，不过是在郭氏旁耳语，郭氏一个精神抖擞，脸色缓和语气尽量变得沉稳而真诚：“大人，妾有个方法。”见独孤信不说话，只是看向她，郭氏便继续道：“大人，您看，眼瞅着妾已快临产，这伽罗的气一下恐怕无法消除，要是伤了腹中孩子，那可如何是好？再说伽罗一向任性调皮，这下又闹着去找娘亲，要妾说，不如将她送到一个对她来说安全的地方，一来可以保妾的孩子安全诞下，二来也可历练历练这孩子，将这孩子性子弄得沉稳些，对她来说并非坏事。”

独孤信一口否决，这是他最宝贝的女儿，怎可送出家门？

可再看郭氏那肚子，又想起刚才伽罗那泼辣的样子，像极了她曾经的母亲，独孤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既然如此，伽罗，你暂时去你杨伯伯家里去一阵子，待她孩子出生满月我亲自去接你。”独孤信转身面对郭氏，“但若到那时你有了什么委屈之事，我也绝不轻饶暗中小人！”

独孤伽罗不敢相信，“爹，什么？！你要送我走，我不走，或者你让我去找娘亲吧，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爹，爹！”

独孤信将此事交给他信得过老管家后，看了眼伽罗，便继续去往前厅，商量事宜。

伽罗，爹对你不住……但，恐怕没其他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