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 每个想做记者的人,都曾怀有理想

2018-06-10  本文已影响0人  马照白


“忠贞的人,永远会得到忠贞;勇敢的人,最后也是以勇敢结束。”



今天看了三部片子。

《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En man som heter Ove)、《我们这一天》(This Is Us)和《大同》(The Chinese Mayor)。

除非自己亟待生理性的哭泣,去宣泄黯然的情绪,否则我是不会耐着性子看完《我们这一天》、《请回答1988》这类家庭片的。

它仿佛一个异常遥远的世界,那些美好并不属于我这样焦虑、压抑、不安、彷徨、贫穷、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的二十岁生人。

我这样的年纪,不该喜欢虚假的温情。【虽然我沉迷于脉脉温情

自己更喜欢什么呢?

看政客出丑、看知识分子讽刺,看左派疯狂、看右派腐朽,看理想主义者的理想、看现实主义者的现实,看天下熙攘为利来又为利往、看芸芸众生生老病死,看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所以我看完纪录片《大同》,就写写纪录片的主人公——耿彦波。


大同对于我来说是具象的。

2017年的国庆,我从山西省城太原,那如同县城水平的长途客运站出发,一路向北,抵达大同。

彼时秋意肃杀,大同弥漫着荒凉的气息,街边的书摊、写着老式字体的招牌、破败的胡同、极其便宜的物价、淳朴的当地人(在这里哀悼一下罗尧被偷的手机),仿佛瞬间穿越回1980年。

假如追溯得更为久远,大同这座城市,见证了塞北太多的纷乱与荣光: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秦始皇北击匈奴、蒙恬修筑长城、汉高祖白登山之围、北魏拓跋氏迁都、云冈石窟的开凿、南北朝的对峙,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杨家将的传说、常遇春的胜利、土木堡之变、慈禧的逃亡、察哈尔省的撤销。

鸣镝之声,响彻千古。

可西京的辉煌终究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经历了建国之后六十多年的沉浮,这座逐渐被边缘化的煤矿资源型城市,终于迎来了一个改变她的人——耿彦波。


耿彦波的名字是我做攻略时听本地人说起的。

“市长、争议、铁腕、良心、尽责。”

这是他最常见的标签。

但这些标签对我这个非本地人来说,直到看完纪录片《大同》,才变得鲜活起来。

他学中文出身,曾经的梦想是当一个优秀的记者。他喜欢古典诗词、国学,认为古典文学的世界是最幸福不过的了。或许从政对于耿彦波来说,只是机缘巧合。

37岁时,耿彦波成为灵石县县长。王家大院,是这位热爱国学的政客第一次尝试开发文化资源。随后,他又开始大刀阔斧地拆迁旧古城,建设新古城。

42岁时,耿彦波被任命为榆次市委书记。常家庄园、修复榆次老城都出自他手。

这期间,不断有人因为他制定的政策上访、冲突,甚至有人为他送上花圈。

2008年,已到知天命的耿彦波,成为大同市市长,并在这个平均任期只有一年的位置上,干了五年。

纪录片一开始,就是急吼吼奔跑的耿彦波。

除了被老婆揪回家强制休息时会面露苦笑,他其实很少有柔和的时候。

他在会上让完不成任务的领导滚蛋,他骂偷工减料的包工头“一肚子坏水”,他批评拖延工程的人“要把大同的事业毁在手上”。

导演周浩问他为什么不能怀柔一点,他回答:

      “你看我是着急的不行了,其实我的整个队伍,整个的行程并不快,好多工程都不行的……我还能有多长时间在大同呢?这个城市,大部分不能把它拆去,如果拆去就是一个典型的政绩工程。这个城市就麻烦了。”

耿彦波重复了许多次,“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他知道自己一走,大同的城市建设工程也不会再继续下去了。下一任领导有自己的想法,耿彦波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任上把大同建设好。

“大同就这一次机会了。这次冲上去就冲上去,冲不上去就冲不上去了。历史不会再给大同机会了。”
“大同贫穷啊,老百姓住房条件之差,是我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有人说你这个市长不能只抓城市建设,还应该抓工业农业啊。你有条件吗?你开发区不就6平方公里吗?你招商引资有项目吗?你的转型要平台啊,你没有平台,项目弄不下来啊。”

大同有多穷呢?

GDP年年在山西垫底,山西35个贫困县,5个在大同,隔壁的忻州,占了11个。不过奇怪的是,著名的五台山、南禅寺、佛光寺全都在忻州,真是有种捧着金饭碗要饭的感觉。

而我的直观感受,也在印证大同,甚至整个山西的贫穷。

我从应县→砂河镇→繁峙县→五台山,算是彻底感受了一次被21世纪遗忘的山西:应县下午两点就停发的班车、出租车司机闭塞的思想、停留在50年代的代县县城、荒无人烟的乡村公路、吃相难看的五台山景区。

更何况在山西,永远绕不开腐败这个问题。

但是插一句题外话,我不得不承认,在最穷的忻州,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去豆村的乡村巴士上,我看到了五台山最美的秋景,享受了山西难得一见的蓝天和阳光。秋叶飘零深处,辽远静谧的佛光寺;蓝天白云之下,孤独矗立的南禅寺。

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心潮澎湃。


纪录片里还出现了许多人。他们都有一张苍老的、被生活摧残过的脸庞。

被强拆的市民指着政府的人骂“钱还不都是被你们贪污走了”。

广场的大爷凶狠地威胁领导们“给我权力我就一枪崩了他”。

跑到耿彦波面前上访的群众握着市长的手说“你是唯一一个干实事的市长。”

老太太打开沙沙作响的塑料袋,包着一份用不甘、痛苦打出来的上访材料。一次又一次,等在耿彦波居住的军区大院门口,等待着向市长乞求、哭诉。

其实这就是中国大部分百姓表达的办法,甚至是唯一办法。

行政法和行政诉讼法里规定的流程,国家机关真的会照章办事吗?那些被国家侵犯了个人利益的人,有多少被一句“个人利益应该让位于国家利益”而不了了之?


“事儿逼”在我这里,绝对是一个褒义词。

纵观整个法律史,哪一项权利不是先辈们用血和泪抗争得来的?我们早已奉为圭臬的“人生而自由平等”,1776年才被写进《独立宣言》;我们习以为常的八小时工作日,是1886年芝加哥大罢工的成果;我们视种族歧视者为洪水猛兽,可是1991年,南非才解除种族隔离。

劝人忍受侵害,无疑在践踏法律的正义。



曾经想当“社会这艘船的瞭望者”——记者的耿彦波,也是有理想主义的吧。

“我的压力全赖我自己……这些(工程)不是来自上面的部署,也不是来自周围的要求。我当市长完全可以不做这些事,完全可以找一个轻松的、稍微做点就能体现政绩的、既能当官又能轻松的……我从政这么多年,我肯定知道这个地方哪些事少麻烦,对自己又有利。”

而与耿彦波同时在任大同市委书记的丰立祥,在2016年以受贿罪、行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官僚、政客、贪官、清官、实干家、空谈者。

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任何地方,“忠贞的人,永远会得到忠贞;勇敢的人,最后也是以勇敢结束。”

理想者死于理想,卑鄙者亡于卑鄙。



2013年春节前夕,耿彦波突然被调离大同市长,前往太原任职。

在自发的欢送会结束后,这个在任时每天靠着安定入眠、只能睡四个小时的大同市长,在轿车里流下了眼泪。

“唉,大同已经过去了。人生就是这么一个过程,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其实我这个年龄走到今天,我对做官已经没什么概念了,也没什么想法了。我主要是把一方面的事,做好就算了。那么我的理想还是在大同把它做完整,”

新修的古城依然古意盎然地矗立在那里,即使很多古建专家对耿彦波拆旧修旧的做法颇为不满,但都与耿彦波无关了。

我只记得那个秋夜,和朋友走在空荡的关帝庙前,看到的苍凉月色。

“今月曾经照古人。”

大同,隔绝了百年之后,一如往昔般美丽。


最后是一个福利。

有大爷问导演周浩是什么身份。

听完周浩的解释,被TG开除了的广场闲散人员老马语出惊人:

电影 | 每个想做记者的人,都曾怀有理想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意大利现代主义电影导演,也是公认在电影美学上最有影响力的导演之一。
  意大利导演。20岁之前很倾心建筑模型,后来着迷戏剧。曾经试图拍摄精神病院的纪录片,这一经验使他后来作品提倡内在的写实主义,同时也预示着他以后的作品将关注人的精神状态的病态和异化。1939-1940年担任罗马权威电影杂志《电影》的编辑。在罗马实验电影中心短时间学习之后,开始撰写剧本。
  1940年安东尼奥尼开始拍摄各种短片和纪录短片。1950年找到后台老板,开拍剧情长片处女作《爱情故事》,偏离流行的新现实主义,关注于人际关系,视觉上也发展出“反电影”倾向,即一种“内心电影”。《蚀》、《奇遇》获得戛纳影展评审团特别奖;《红色沙漠》获威尼斯影展金狮奖。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作品简化甚至舍弃叙事和戏剧冲突,展现复杂而神秘的氛围,将沉思和意象置于故事和人物之上,用浮动又没有出路的思绪、只有谜面没有谜底的谜语,给人不安定的感觉。
      1972年,在《无限春光在险峰》与《过客》之间,安东尼奥尼受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邀请,访问中国。他拍了纪录片《中国》(Chung Kuo - Cina),但是该片却被中国当局以“反hua”与“反TG”为理由严厉谴责。这部纪录片在中国的第一次放映是2004年11月25日在北京,由北京电影学院举办的一个纪念安东尼奥尼贡献的影展之中。

我实名为卧虎藏龙的历史文化名城大同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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