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女赋

戊戌春末，忆于彼女，梦寐思服。道阻且长，不辞思量，难定姻缘。感少时戚戚于故里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

余之故里，地处湘南。临蓝山，壤祁阳，接南岭，怀湘江。舜帝南巡，葬于苍梧。后人修葺乎古陵，开荒乎驿道，筑学乎书肆，供奉乎香火。于是祖志古今，当启教化。少时开蒙，聚以西序，睹一丽人，于学之堂。乃援好友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好友对曰：“吾闻扫眉才女，碧玉年华。然则汝之所见，无乃日乎？其状若何？吾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柔比睡莲，婉胜天仙。动情兮若桃花之夭夭，徘徊兮若皓月之应空。远而望之，素若清水出芙蓉，迫而察之，倩若碧玉颦蛾眉。柳亸花娇，惊鸿燕影。曲眉弱颊，清声便体。手如柔荑，步履翩跹。腰姿绰约，仪态温婉。鹅脸圆润，梨涡浅露。剪水双眸，新月生晕，风鬟雾鬓，如云飘逸。卓姿佚貌，语笑嫣然。素面凝脂，芳泽无加。娉婷秀雅，软玉温香。着青衫之楚楚兮，系长裙之连理。垂齐眉之青丝，束纤纤之尾髻。执玉管之赠词，秉茧纸之著诗。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楼隅。于是授之文墨，以示来往。素手攘袖，丹唇逐笑。绕朱颜于暗壁，入墙角之无踪。”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信鹅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借桃李以求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畅谈以交心兮，睹明月而为期。恨隐隐之学堂，阻彼女之我隔。感偶遇之艰难兮，叹时光而蹉跎。收春心而不语兮，奈情思以飞驰。

于是今夕何夕，见此佳人，蓦别临湘，嗟余只影。怕黄昏以幽怨，诵蒹葭而添愁。任心意之清狂，随相思而泗湮。借青鸟以明志兮，卧良宵而细长。尔乃执子之手，慰我旁徨，若采红豆，若剪窗烛，若弦锦瑟，若饮春酒。殷耳畔之风月，犹石佛之分心。还花红之无奈兮，断月老之丝线。叹多情之茶糜兮，唯煎心以悔恨。彼女无讯，如切如磋，期日重逢，巧笑依旧。阶前藏缘，丹心寸意。比目双栖，银烛花明。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红罗著压，些些纰缦。骊山雨罢，曾经沧海。

于是弦断缘散，恍惚迷离。我自年少，韶华倾负。饮诗文以藏情，挥彩笔以寄思。彼女断其痴缠，拒梁祝之成蝶，梦魇扰而宿醒，茶饭凉而不思。于是逢恨晚，怨归迟，自提灯，复独行。且重逢以期年，遥相顾之不安。欲比肩之细谈兮，奈熟视之无睹。教光阴以彼长兮，送吾意之潺潺。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寻子期以相知兮，唯造化弄人。虽牵思于旧梦，寄彩笺于彼女，忽少年入其心，化离人而惋惜。

于是镜花水月，形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问彼女之近况，聘灵鹫而祝愿。感往事而成空，思绵绵督。夜耿耿而不寐，忆长梦而至曙。欲收心而立止，吾将持之前行。伴残灯以落笔，怅盘桓而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