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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

2018-08-18  本文已影响64人  你是谁谁是我

老乡村有道菜:水库鱼头。是一道客人逢到必点的招牌菜。

大大的圆圆的浅锅,注入汤底,铺上做好的鱼头。如果是超辣的,鱼头上面,撒上厚厚的切得细碎的青剁椒。那剁椒应该是用油炒过,又香又辣,除了汤底,全凭这剁椒提味。桌子中央有个火灶,将做好的鱼头放在灶上。大大的扁扁的鱼头,在上桌前,已经做熟,一上桌便可以开吃。通常店员会建议等汤水开了才吃,边加热边吃,这样口味更佳。越到后面越好吃,因为随着灶火的持续加热,不易入味的鱼头,已经充分吸收了下面汤汁以及上面剁椒的味道,又辣又香又鲜美。加在汤里一起煮的豆腐丝和面条,也美味无比!拒绝辣的他和不喜鱼的自己,却罕有地,都共同喜爱它。那是两人二十多年来,为数不多的,统一的共同爱好。

除此之外,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爱好,那是大学门前的一种小吃。

热乎乎的刚烤好的圆圆的焦香烧饼,老板拿在左手,右手用铲煎蛋的铲刀,熟练地将饼从中间铲开,塞入刚煎好的鸡蛋,加入卤好的热乎乎的豆腐丝。烧饼并不大,被煎蛋和豆腐丝撑得鼓鼓的。北方寒冷的冬日,缩着头,跺着脚,用刚还搓着的双手,接过那被侍弄得鼓鼓的温物,张大嘴巴,含着口水,朝它咬上一口,焦香韧脆的饼皮,滑嫩的煎蛋,混着卤香的软软的豆腐皮,不但为冰冷的双手和嘴巴带来温暖,那丰富的口感,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似乎仍存留于唇齿之间。闲散的周末,我们出来大门,或者只买一个,走在路上笑着闹着一人一口一起吃,或者一人买一个,边咬着饼边满含笑意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边走边吃。

老乡村还有种米酒,糯糯的,甜甜的,却并不腻,口感绵柔舒爽。当味觉被鱼头的辣味麻木,喝上一口冰镇过的米酒,软糯凉甜,那凉甜漫过口腔,涌向喉头,神奇般地唤醒被辣得麻木的味觉。

这鱼头和米酒,一直都是我们到店必点之物,如果隔阵子没吃,就会咽着口水,专门跑来,特意点了它们解馋。

热腾腾的鱼头上来,他叫了一壶米酒,独自一人,自斟自饮。原本他话就不多,这次更是沉默着从头至尾,连最宠溺的女儿都不怎么理。至于他是吃得悠然自得还是压抑难受,我已经分辨不出。表面上,自己在热络的招呼着女儿,实际上似乎在掩饰什么。往常又辣又鲜的鱼肉,塞入嘴巴,除了咸味,失去了一切味道。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具容器,那一口一口咽下的食物,麻木地倾倒进来。吃到最后,胸口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憋闷得难受。这是最近一次去吃老乡村,从租房的中介公司出来,旁边碰巧有一家。两人各自租房子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两人都象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各自松了一口气。与其说是感谢我为他找房子忙前忙后的“答谢宴”,不如说是“散伙饭”。因为自此以后,两人就算真正不在一起了。除了孩子的事情,我们彼此将不再有任何联系,不再有任何瓜葛,没有任何借口再进行自我欺骗或者自我安慰,也不用也许是没必要再互相纠缠,两人之间重新恢复了二十多年前的陌生人身份。

分开后的日子里,我并不觉得冷清。可是,恍惚的梦里,不断有这样的画面:我胡乱地将手伸向空中,急切地想要抓住他。明明是对着他抓取的,每次都落空,这太令人难以置信,难道那不是他?可站在面前的明明就是他:宽阔温厚的肩膀,温柔的面庞,英挺的鼻梁,柔顺的双眼,温热的双唇,连头上那为生活奔波却无怨无悔而花白了的短短白发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不是他?可为什么每次伸向他的手,都碰触不到他?那朝他伸去的手,可以轻易穿过他的身体,那身体却如同透明一般,抓不到丝毫,每次抓回来的手心里,只有那看不见的空气。我不能相信,再抓,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相同的结果。我呆怔在原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不知所措。只见他背对着自己,缓缓向前,越走越远,背影断然决绝,黯然的自己禁不住默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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