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草儿还好吗（七）

高中三年中总有些同学闷声不响，同学之间交流也很少。一个人默默地走，一个人默默地来，读书下苦功。小牛同学就是这样的人。课间也不见他走出教室，除了体育课，操场上很少看到他的影子。他是个老老实实的学生，从不给老师添麻烦。一旦老师有什么事吩咐，他就兢兢业业地完成，从不会偷工减料，或者找托辞不干。

高中三年读完，小牛同学对班上男生估计可以认全，女生可能有很多都叫不上名字。但老实人，有时难免也会遇到尴尬事。当年的高中虽然是上海乡村最最普通的中学，但课外娱乐活动还是不少的。每年一次的校级联欢会总会在年底时在镇上的大礼堂举行，班级里少不了出些节目（有关大礼堂的文娱活动，看以后的文章）参加汇演。平时班级活动也不少，某个周末或周三下午上完课，晚上就会有活动。年轻人的活动无非是游戏以及表演唱歌之类。

班级活动时，把教室的课桌重新排布。原来整齐的一排排面朝黑板的课桌椅，被围成一圈一圈，留出中间空间给主持人和表演者。同学们可以站在中间位置（现在叫C位）表演跳舞、唱歌、武术或诗朗诵。说实话，很多时候每次表演就那么几个人，时间长了看的人有意见，表演的人也感觉不好意思。为了增加大家的参与度，也不知从何时起，表演节目的同学通过游戏产生。哪怕最初级的“击鼓传花”也可以。随机停止击鼓，看那花儿停在何处。有时花没有，那就找其他替代物。如老师的钥匙串，女同学的头花等等。

花最后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到中间表演节目。这么一来，对于有些同学而言就显得很紧张，就怕那花儿落在他们面前。小牛同学就属于这一种。但按照“墨菲定律”而言，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很不幸，有一次那花儿就无情的地落在他面前。他也曾想把花儿扔给他旁边的同学，但他不是那种人。那该表演什么节目呢？老实人就是老实人，遇到这种事，顿时傻眼了。话也感觉不会说，本来两腮略带暗红色的脸庞，此时涨成深红。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在同学大路那儿看到有本英语歌曲的小册子，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回头看看大陆在哪个位置。所幸大路离开他不远，后面一圈的课桌里。低声道，

“大路，你上次那本《英语民歌集》还在不在？”

大路笑嘻嘻地从桌肚里拿出那浅红色封面的小册子，递给了小牛。此时的他如同遇到了救星。翻到第一首，《小星星》。五线谱不认识，简谱也不用多看。哪怕就照着歌词念一遍也行。

“little  little little star

how bright what you are……”

也不管发音的语音语调，也不管他唱的如何，他看着歌词按照他自己的曲调哼唱着完成了他的表演。听的同学对于他的语音语调，虽然是忍俊不禁，但必须鼓掌以示鼓励。说实话对于他而言，能上台表演，能站在同学前表演“节目”已经是很不容易。表演结束回到座位的一刹那，他长长地舒一口气。把小册子还给大路，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大路看到小牛同学额头和脸上，都是汗水，在教室灯光下闪闪发亮。

小牛认真刻苦，成绩也是不错。高考结束填报的志愿也充满了乡土气息。上海农学院的淡水养殖专业，上海农学院没有这个专业，是由天津农学院委托培养。也就是说，如果你被录取的话就要到天津去念书，毕业后再回到上海，也不知道当年的他是否知道这层含义。

高考成绩公布后，他真的被录取了。去了天津，在那里的读书情况也不得而知。据说他在大学时还给班上女生写过信，估计也就是节日祝贺一类的吧。也不知道他给多少同学写过？又有多少同学给他回了信？

高中毕业25年后再次相见，小牛变成了大牛，但依然是那个朴实的样子。如今在郊区干着他大学所学专业的老本行，踏踏实实做着他喜欢的事情。工作的地方不在我们当地了，而是在隔壁的县。或许大学里认识的女生就在那里吧，在那里安了家，日子也过得安乐幸福！

2020.9.30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