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征文】走出迷雾
本文参加第一届“【九洲芳文】杯”情感故事有奖征文大赛
连日来我被梦境困扰着，夜夜不得安眠，每次从梦中惊醒，目光在黑暗中游走，情绪还在梦的暗影里彷徨……
血色嫣红，丝丝缕缕氤氲，晕染西天一片绚烂，云霞血色渐浓，一个纤细的身影，迎着霞光，素颜如茉，伴着晚风徐徐而来，长发飞扬若旗帜轻舞，任谁见了都会心旌摇动。
红日西沉，如火云裳渐渐失了颜色，支离作墨色柔絮，装点西天一片寂寥，夜悄然而至，浸透最后一抹光亮，伴着点点星辉粉墨登场……
黑暗中血红一点若鬼魅眨着狡黠的眼，月光透过浓密的枝叶倾泻，勾勒瘦削挺拔剪影，蓬松长发齐肩，清俊洒落。
林在夜的暗影里独坐，想着心事，指间残烟被遗忘，结了长长灰烬，没落神伤……
夏风习习，林的发丝在风中跳跃，笛声悠扬，由远及近，丝丝入耳，他侧耳聆听，双眸流溢似水柔情……
一双柔荑轻覆双眼，卷曲的发梢轻挠脖颈——好痒，丝丝甜香钻入鼻孔，林唇角翘起，一抹笑意遁入月色。
正欲抬手捉住那对酥手，那手却受了惊吓，逃离他修长指尖，一串娇笑如石入水，激起涟漪轻漾……
那妙人儿奔进月光里，随笛声翩然起舞，婀娜妩媚。林双眼迷离，心旌摇动，分不清拨动心弦的究竟是那动人笛曲，还是曼妙舞姿……
一曲终了，林的目光追随那精灵般的舞者，全然忘却最初打动他的是那深情笛曲……
我在林身后不远，手握竹笛，白衣胜雪，长发和着芦苇的柔羽飞扬，与那片苇融为一体，隐在如墨夜色里……
笛再次吹响，婉转如诉，林已无暇回眸，唯见——彩衣飘飘，衬得那丰姿更显妖娆，如星美目顾盼，抛撒缕缕柔情，跌入林眼中，化作两团火苗点亮夜空。
我伫立在月的清辉里，目光锁定林的所在，舍不得眨眼，唯恐一眨眼，那人就会失了踪迹。一丝不安掠过心头，忍不住轻唤他的名字——林，我在这里，就在你身后，请你回回头啊……
夏风轻扬，把声声呼唤送至林耳畔，他收回目光，正欲回首，一团温香软玉，裹着暖香，与他撞个满怀。
未及回首，一阵怦然心动的慌乱之后，林牵起那只芊芊玉手，走出斑驳树影，两个跳动的身影搅了夜的安宁，奔进浓稠墨色里……
我慌了，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林，我在这里，不要丢下我，请你回来啊——
风倦了，呆立着，夜吞没我的呼唤，一丝不漏，漠然用漆黑的双眸注视我扑向林消失的方向。
双脚像被一双无形巨手拽着，无论如何用力，却寸步难移，我被困在原地，无助挣扎……
泪雨滂沱，心若泣血，我被密不透风的黑暗裹挟，一双玉手锁喉，窒息步步紧逼，我拼命扭动脖颈，想要摆脱那双越箍越紧的手，一股寒流袭来，我被卷入漩涡的血盆巨口，冷汗淋漓……
在霞光里翩然而至的少女，手握竹笛，走近那片熟悉的树林，抬头的瞬间，发现自己的地盘已经被占据。
一位清瘦少年，手握画笔，正凝神对着画板，挥毫泼墨……
我停在原地，看向林阴里的少年，那张脸缺乏血色略显阴郁。但他作画时那副忘情的模样，黏住我的目光，在那张略显冷漠的脸上，停留数妙……
“我马上就画完了，劳你稍等一会儿……”我正欲转身，被低沉磁性的话音止住。
回头看时，那少年已默不作声，目光凝聚在画板上，似乎它带着某种魔力，吸住他的目光，激起他的情感，随着画笔起起落落，他的目光变得热烈起来，那张原本苍白的脸，泛起阵阵潮红，在树的阴影里显出蓬勃生机……
我有点儿恍惚，不确定刚才那声音，是否从他口里传出，手握竹笛踌躇着，夏日凉风掀动裙裾，在傍晚的柔风里我伫立成画，凝视眼前作画人。
“这就给你腾地方，别傻站在那里，快过来啊！”声音里透着热情和笃定，难以抗拒，我迟疑片刻，移步陷进树的魅影里……
“抱歉啊，占了你的宝地，不想看看我的画吗？”少年把目光投向我，捕捉到目光里的热度，我双颊滚烫，靠近画板，立在少年身旁。
扑入眼帘的是漫天飞舞的秋叶，深深浅浅姿态各异的落叶在风中展袂而舞，像一群金翅的鸟儿在空中飞翔……
“秋叶原来这般美丽！”我由衷赞叹。
“因为眷恋树和天空，所以才倾尽所有把最美的色彩献给它们……”他的声音如夏日凉风，轻佛耳际。
“现在是夏天，怎么想起画秋叶？油画不都是写实的吗？”我仰头发问。
“我是个急性子，你们还在夏天，我已经在过秋天，抢在你们前面欣赏炫目秋叶……”少年对着落叶低语，在初现端倪的暮色中，他被淡淡愁绪包裹，年轻的面庞添几分沧桑。
“我走了，你笛子吹得不错……”少年利落地收起画板和颜料，背起画板挎着单肩包向我道别。
慢悠悠走到木椅前坐下，再抬头已不见少年身影，我怅然若失，将长发拢到耳后，把笛子送至唇边，一支舒缓婉转的曲子，若涓涓细流从竹管中流泻而出，与柔风共舞……
阵阵寒意袭来，我忍不住打个哆嗦，抱着双臂缩作一团，目光在雨雾里游弋。
我知道，在这样的雨夜，大概不会有人出现。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被孤零零困在这里，是因为贪恋书中情节，还是因一时兴起，多吹了几曲……
我对着不断随风变换方向的如烟雨帘出神，似乎有所期待，究竟在期待什么？连自己也不确定。
又一股寒风袭来，比先前更强劲透骨，我把身体团得更紧，目光在湿漉漉的雨里搜寻，想要洞穿这团黑雾，觅到点儿透着暖意的灯火，哪怕如莹微光也好……
视线被黑夜阻隔，正要收拢目光，却见一修长身影，撑着油纸伞，急急赶来，敞开的风衣向后扬起，如风中旗帜猎猎招展。
“林，是你吗？……一定是你……”心狂跳着，我欣喜若狂，双脚定在原地，心早已飞走……
他撑着伞，迎着风，经过我避雨的古榆，快步朝前，前方有什么吸引目光，他无心旁骛。
我欲开口唤他，却见曼妙丽影飘进他伞下，波浪般如瀑长发及腰，飘舞的裙裾与林的衣袂，在风中缠绵……
多年后的某个午后，我牵着心爱的边牧在熙攘人群中闲庭信步，一阵小男孩尖利的哭声穿越人群撞击耳膜。
我不由放慢脚步，循声望去，在一个流溢着欢快童谣的玩具店门口，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坐在地上嚎啕，他仰着脸儿大张着嘴涕泗纵横，目光透过手背缝隙，不时偷瞄身旁一对男女。
我的目光聚焦在男孩身上，并没有在意旁边那对夫妇。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使我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他们——
只见那位身材微丰，风韵犹存的妈妈， 挣脱旁边拽着她的那只手臂，冲到男孩面前，高跟的鞋尖一下一下刺戳男孩的屁股，男孩顺势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干嚎……
一条男人的胳膊狠狠把女人拖到一旁，冷历的目光像要把女人洞穿，女人挣脱男人，扬长而去，购物袋成了牺牲品，被丢弃在男人脚下，如满地鸡毛乱飞……
“不过一场小孩讨要玩具的闹剧，滑稽却无趣”这样想着我牵动边牧的颈绳，打算继续我的人群漫步。
在我将要扭头的瞬间，不知怎的目光恰与旁边那位父亲撞个正着，四目相视的瞬间，如被电流击中，我们隔着短短数米的距离，把目光定格在对方脸上，以情绪复杂的眼神对望……
“爸爸，爸爸，……”男孩儿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仰着泪迹未干的小脸，轻轻摇晃男人的手臂。
我如梦方醒，慌忙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林，咱们该走了”我轻轻拽了拽边牧的颈绳，向它投去温情一瞥，迎着深秋略带凉意的风，隐入闹市人流中，任两行热泪顺着双颊无声滚落……
耳畔笛音悠扬，似曾相识，婉转缠绵，诉说笛与秋叶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