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饼卷油条,好吃不好嚼(短篇)

2018-08-28  本文已影响0人  圣女果吃小西红柿

大饼卷油条,好吃不好嚼

大饼和油条,不仅是食物,还是高中同学,他们的名字,也是高中时才有的。

在他们高中学校,最有特色的早饭就是大饼卷油条——切成角的烙饼刷上甜面酱,铺上咸菜丝,放上一根油条,再卷起来。早上,学生们手里大多拎着这个,而且一拎就是三年。不过,大饼和油条是例外,他们只拎了不到一个月。

大饼只喜欢吃外面的烙饼,而油条独爱卷在其中的油条。可是食堂阿姨不喜欢它们分开,所以烙饼和油条从不单卖,他俩也只能买全套,不得不接受阿姨的“买一送一”。

一段时间后,大饼发现油条每天早上都扔掉烙饼,油条则发现大饼每天的垃圾袋中都躺着油条。于是,两人矜持几天后就在同学的撺掇下一拍即合,决定以后早上合买早餐,买一送一,正好平分。也正是因此,二人才在玩笑中获得了相应的绰号,并且被叫了许多年。

大饼卷油条,通常是一角饼卷一根油条,有饭量大的同学,会多加一个鸡蛋、烤肠或是油条。大饼和油条合作之后,每次都要多加两根油条,否则油条吃不饱。经过一年的坚持,大饼发现了后果——油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最终导致之后的两年,一直是大饼买主食而油条去买粥。因为大饼卷油条太过火爆,每个窗口都人满为患,油条庞大的体型着实没有优势。

高三那年,为了节省时间,大饼和油条开始轮流买午饭和晚饭,关系越发亲密。作为一个敏感的胖子,油条偶尔会觉得自己对合伙人大饼产生了一种难言的依赖,不过这种念头总是刚一萌芽就被铺天盖地的学习任务压得踪影全无。

高考结束后,漫漫长假中,油条某天忽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刚放假时,油条几乎日日约大饼,两人天天泡在一起打游戏,这本没什么,毕竟是大解放嘛,就该肆意放松的。可是有一天,油条到网吧后,发现大饼旁边常常是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另一个同学,立时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像往常一样笑呵呵地坐在了另一边,熟练地打起了游戏。只不过,一向技术高超的油条,那个下午一把都没赢。

也是在这天晚上,从来躺倒就着的油条失眠了,直觉得自己出了问题。他不想承认自己对大饼产生了情愫,因为他是男生,大饼也是。可他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就越是想得多。与大饼相处的片段不断浮现在他的头脑中,一幕幕的,像在过电影。最后逼得他没有办法,打开手机看了一晚上《喜羊羊与灰太狼》,天亮时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之后,油条不再主动联系大饼了,对大饼的邀约也是能推则推。他开始让自己忙碌起来:读书、打工、家务,一刻不停,累到晚上倒头就睡,不给自己留一点点思考的时间。那个暑假,为了忘记大饼,油条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打游戏,也放弃了篮球,甚至于戒掉了油条。

方方说“时间有着最强的消解力”,何况油条还刻意回避。两个月后,随着体重的下降,油条对大饼的情愫似乎越来越淡,大饼在他脑海中出现的越来越少,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直到那天——

大学开学前,寝室的几个兄弟商量要小聚一下,于情于理,油条都无法拒绝。

所以,油条去了,他知道大饼也会去,却怎么也没想到,大饼带了家属——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他的女朋友。

油条认识这个女孩,是他们隔壁班的,大饼曾经不止一次指给他看过,自然,也对他说过自己的心思。

只是,油条没想到,或者说没有想过,大饼真的会下手。看着大饼亲密地牵着女孩,一脸笑意,油条忽然想起自己和大饼勾肩搭背的画面。正怔愣间,大饼走了过来,一拳打在他肩上,笑道:“我说怎么一个多月不见你小子,原来偷着减肥呢。”大家都笑了起来,油条也笑,然后假正经地朝女孩一鞠躬,叫了声:“嫂子好”。既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也掩饰了自己内心的酸楚。

那天的聚会,油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的。虽然女孩早早走了,但他心中一直堵着,难受得很。他不记得大家都聊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却没有醉——他不敢,因为害怕“吐真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只清楚自己半夜惊醒了——因为梦里,大饼结婚了,和那个女孩。

上大学后,油条广泛参加社团、积极竞选班委,结识了许多新朋友,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只有他自己清楚,每天一闲下来,心中空荡荡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油条懊恼,他拒绝承认自己爱上了大饼,一个同性。所以,油条恋爱了,他成功地追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油条很珍惜这个女孩儿,一直对她很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打水、陪吃、陪自习,可以说做到了模范男友的一切。但一年后,他们还是分手了。分手的时候,油条问为什么,女孩儿说:“你心里没我,我感觉得到。”油条沉默了,他无言以对,因为他心里确实已经装不下其他人了。

分手之后,油条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却更加不知所措,只能

每天拼命学习,麻痹自己。

直到大学最后一个长假里的某一天,因着油条的刻意回避而许久不联系的大饼,突然约他见面,他没有拒绝,也不想再拒绝。

大饼是下午打的电话,俩人约的时间是晚上,地方是大饼选的,在一家小烧烤店。油条记得,高中毕业那年,除了网吧,那是两人去的最多的地方。

晚上,油条如约而至,发现大饼早已点了些东西在等他。虽然几年不见,但油条觉得大饼没什么变化,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而后,他心中埋藏已久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一下子迸发出来,炽烈得似要将他熔化。顿时,油条有些慌神,看到桌子上的啤酒,他猛地抓起来灌了一瓶下去才勉强冷静下来。

对面的大饼却是懵了,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渴了。”油条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嫂子呢?没和你一起来?”他试图转移话题。

“早分了。”大饼的口气淡淡的,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他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顿了一下,又说:“我出柜了。”

油条瞬间抬起头,看着大饼,心中由惊异转为狂喜,下意识地说了句:“那我有机会了?!”

大饼楞了一秒,又立刻反应过来,看向对面的油条,两人目光相触,没有说话却同时笑出了声。

人和人之间,有时只是一句话的事。大饼和油条起初不知道,才有了这许多曲折,幸运的是,他们最终说出来了。

大饼和油条分开纵然不错,但大饼卷油条,风味更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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