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读书札记87】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治学不
第142条(《答顾东桥书》之十二<1>)原文节录:
来书云:“杨、墨之为仁义,乡愿之乱忠信,尧、舜、子之之禅让,汤、武、楚项之放伐,周公、莽、操之摄辅,谩无印证,又焉适从?且于古今事变,礼乐名物未尝考识,使国家欲兴明堂,建辟雍,制历律,草封禅,又将何所致其用乎?故《论语》曰‘生而知之’者,义理耳。若夫礼乐名物、古今事变,亦必待学而后有以验其行事之实。此则可谓定论矣。”
...齐宣之时,明堂尚有未毁,则幽、厉之世,周之明堂皆无恙也。尧、舜茅茨土阶,明堂之制未必备,而不害其为治;幽、厉之明堂,固犹文、武、成、康之旧,而无救于其乱。...
第四十条顾东桥为了说明治学必先穷理,例举了舜不告而娶,武王不葬而兴师,曾子事父养口且养志,孔子小杖大杖之诲,以及割股疗亲、庐墓守孝等事,主张君子治学重在学习如何处理复杂多变的具体事物,以无过及不及。第四十一条,顾东桥广泛引用圣人的语录,意在说明学习具体知识的重要性。王阳明一一加以辨析、批驳,强调回归本心是本,知行合一而不可一分为二。本条,顾东桥又从国家治理的角度,力证学而知,知而后能行。
乡愿,外貌忠厚老实,讨人喜欢,实际上却不能明辨是非的人。《论语.阳货》:子曰:“乡愿,德之贼也。”愿,愨也,善也。
子之,燕国国相,据说燕王哙把国政托付于他,有禅让之意。
名物,指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名,相当于老子“名可名非常名”之名,物,就是认识对象。个人理解,名物主要指对实物世界的认识,相当于自然科学。
度数,指人为的规范,包括法律、规章制度、圣人经典、风俗习惯、乡规民约等等,大致相当于礼乐制度,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
明堂,古代天子举行大典的地方。《礼记.明堂位》:「昔者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负斧依南乡而立。」
辟雍,西周天子所设大学﹐校址圆形﹐围以水池﹐前门外有便桥。班固《白虎通·辟雍》:“天子立辟雍何?所以行礼乐宣德化也。辟者,璧也,象璧圆,又以法天,於雍水侧,象教化流行也。”东汉以后﹐历代皆有辟雍﹐除北宋末年为太学之预备学校(亦称"外学")外﹐均为行乡饮﹑大射或祭祀之礼的地方。
《文选·曹植·七启》:“赞典礼于辟雍,讲文德于明堂。”
顾东桥说:儒家注重仁义,杨朱、墨子也讲仁义;君子讲忠信,乡愿被视为忠信之人;尧舜禅让,子之也曾受禅;汤武征伐,楚霸王项羽也征伐;周公摄政,王莽、曹操也辅政。这些事迹,史书文献上并没有明确的记载可以验证,我们相信谁呢?如果不考察历史和现实中的各种事件、礼乐名物等各种制度规范,那么国家兴建明堂、学校,制定历法律令,举行封禅仪式,依据从哪里来?根据《论语》的记载,生而知之的是义理,至于礼乐名物、古今事变则必须通过学习才能掌握并运用于实践,这已经是定论。
王阳明说,关于杨墨以至于莽操之辨,前文(第40、41条)已经讨论过了,可以类推释疑,不再赘述。
关于明堂、辟雍等,还需要再讨论,但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的,姑且针对顾东桥提及的内容,讨论一二以释疑惑。
明堂、辟雍之制,最早见于《吕氏春秋·月令》以及汉儒的注疏,四书六经并没有详细的论述。难道吕不韦及其门人和汉儒们会比夏商周三代的圣贤更高明吗?
到齐宣王时代,明堂之制尚存,那么周幽王、周厉王的时候,明堂肯定是完备的,而昔尧舜在位,茅茨土阶,禹居卑宫,不以为陋,宏伟的明堂肯定是不具备的,但这不妨害三代称为盛世。周幽王、周厉王的明堂和文武成康四代明君的明堂肯定没有二致,但还不是沦为乱世。
孟子曰:“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不忍人之心”就是同理心和共情心,也就是孟子的心之四端。如果以同理心和共情心去施政,那么茅茨土阶也是明堂,反之,豪华雄壮的明堂也只能是暴政滋生之地。汉武帝建过明堂。武则天也建明堂,你说他们的时代是治呢还是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