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的琴音
童年是一枚青涩的野果,如今回忆起来,感觉还酸溜溜的,唯有那童年的琴声,依然回响在耳边。
我处幼年时期的时候,父亲也只是中年,四肢健全,一头乌黑的头发,还能轻巧地下地干各种各样的粗活。
在艰苦的岁月里,即便刮风下雨,我们也不会轻易闲息,总会找一些各种力所能及的事来做。只是,年少的我们毕竟体力不支,镐了约摸半小时的玉米地,时常就累得气喘吁吁,头顶冒汗。父亲看我们这番模样,也挺心疼我们。我们坐在锄头上歇息一会儿,父亲从腋下摸出一把口琴,吹奏一曲《北京的金山上》给我们解困。母亲有时也被这情景所染,从青草丛中摘采一片嫩叶,与父亲的琴声一起和音,边吹边迈开舞步。当然,作为幼年的我吹的什么,根本无从猜测,只是觉得那声音如百灵的歌喉般丝滑,又如天空洁白的云朵般变幻莫测,给苦涩的童年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七岁那年,恰好到了入学的年岁。父母亲拗不过我的死缠烂打,于是答应我跟着哥哥进了学校。
有天,我们的语文老师请假回家,由一位年轻姑娘给我们上课。
年轻的女老师一站上讲台,瞬间就把我们的眼光死死勾住了。
年轻的女老师,头上扎着两根粗壮的辫子一顺耳朝下,发尖上扎着一对红色的精美蝴蝶结。一身艳丽的衣服上,那朵朵艳丽的红花,犹如一只只正待展翅的蝴蝶,看着非常诱人。脚上穿着白袜红鞋,走在讲台上,脚跟碰触木板的声音很柔和,甚是好听。
那年轻的姑娘口语清晰,说起话来带有磁性。趁着语文老师请假的间隙,索性她就给我们上了一节音乐课。
年轻的老师走上讲台,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支细细的粉笔,在木板上画了一架梯子,并从最底层开始逐渐往上,顺势写上了1234567。
我们只学过数学,没上过音乐,以为年轻的老师要给我们上数学课。年轻的老师敲着木板问我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全班同学不想给自己丢脸,于是齐声高呼:“知——道——!”
“那全班同学一起唱一下!”
我们就掰着手指大声读出来:“1234567……”
突然,年轻的老师走到墙角,笑得合不拢嘴。我们感到莫名其妙,像做错了一件什么事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年轻老师的笑声终于收住了,继而转身拿起一根教鞭敲了敲木板,说:“同学们,你们都错了!你们读的是数学上的1234,而在音乐课上,完全不是这样唱的。”
然后,老师详细地教我们:看见1要唱出“哆”音,看到2要唱“唻”音,看到3要唱“咪”音……
在年轻老师的教导下,我们卯足了劲,只用了一节课,就把全部音阶学会了。老师很开心,我们也乐得欢呼雀跃。
当寒冬把最后一片梧桐树叶摇落的时候,一个学期的学习就结束了。我们换上了厚厚的冬衣,在家里准备度过寒冷的冬季。
放了假,我觉得不太开心,在村子里,朋友少了,而且我又得抄持我的老本行了——放牛。
当初升的太阳照到村子里的时候,我就拿起一根细小的竹枝,跟着邻村的阿普出门放牛了。
阿普比我大三岁,他读四年级,我读一年级。在放牛的那些日子里,在哥哥面前,我时常扮演着“跟屁虫”的角色。
有一天,阿普哥生病了,我不能像往日一般跟他去野外放牛了。我看见他的爸爸妈妈从野地里找了满满两背嫩叶,放在牛棚上供一天的吃食。
知道阿普哥不来放牛了,我硬是跟爸爸妈妈闹别扭,说什么也不愿去放牛。无奈,爸爸从箱子底下摸出一把口琴,给我巧妙地投下诱饵:“如果你今天肯去放牛,我就借你一天口琴!”
时常听父亲在闲暇之余吹奏《北京的金山上》,我的眼睛滴溜溜转,耳朵也瞬间变成了小白兔的耳朵直往上竖。看着那口琴上整齐的音阶,看着那外围精巧的花纹,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一把这样的口琴。
父亲是聪明的,他知道我的心思,却也不轻易借给我,因为那是从刚散伙的乐团遗留下来的,很有纪念价值。父亲也只是在正规场合下才拿出来用用,用完又立马收回到厚重的箱子底下,外人连摸都不许摸。
父亲说是要把心爱的口琴借给我,我就满口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开开心心地拿着竹枝到野外放牛去了。
一个人去放牛,热辣辣的太阳直刺我的脸颊,恨不得在我破旧的上衣上也烧开几个窟窿。我赶紧走到大树底下去乘凉。
一会儿,天空升起了洁白的云朵,在漫无目的的四溢开来,此时,鸟儿不噪,芦苇荡漾。看着那牛儿在草地上吃得津津有味,我终于想起了装在挎包里的口琴。
我怕老牛走远,为了能及时发现老牛的行踪,爬上了故乡那高高的山崖,吹响了第一声琴音,也吹响了我纯真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