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叫我来巡山(中)》(之二十六)
坐在一边的张老,听到力人的话,只是憨憨地笑,洞开的口中,露出几颗残牙。老人确实老了。
力人走后,我和方姐又喝了点茶,茶是灵清茶,有股清香味。临走时,方姐悄悄问我,有零钱吗?我掏出钱夹,她拈了两张伍角,趁老人进屋时,压在茶碗下。
走过岩屋,太阳己跳过山头了。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河面上的雾气消散殆尽,山,水,石,花,草,木,所有的景物渐渐地明亮起来,让人目不暇接。只是此时暑热上升得快,完全没有进山时那种“风来凉似秋"的感觉了。只觉得浑身燥热,上衣己浸透汗水,紧贴前胸后背,殊难受。
爬过一段坡路,前方的路就艰难起来,那是一段隐在绝壁上的路。只见一个妇女背着娃儿正从那走过,说是走,不如说是挪。她前胸贴壁,呈大字型伏其上,一步一步横移,远看像是蝙蝠。虽说只有十几米,也怪惊险的。
方姐笑着说:“怎么样,敢走吗?"
我有点心怵:“试试看……"
方姐看出了我的胆怯:"要不,从水中走?"
其实,我早就看到力人在水中走,虽然背着那么重的货物,但看上去他们的脚步还是那么稳当,落实。有个力人还边走边唱,“姐在门前绣花鞋……"打杵子打在水上,啪啪作响,似乎是在为他伴奏一样。
方姐主动提出从水中走,也打消了我的顾虑(女人经期禁冷水),我点点头:“行,走水吧!"
于是,我脱去鞋袜,挽起裤腿,扎紧背包,和方姐一起下河了。
眼前的溪流洒满阳光,两山环围,少有清风,空气湿重,闷热难耐。然当双脚伸进水中,顿觉清凉,丝丝凉气从脚底渗入,少时,整个人就觉得凉爽了许多。
我们沿着力人行进之道,涉水而行。依然是方姐打前,我压后。水平平时,脚下是细沙,软软的,一步一个窝。有水溅起处,脚下则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少打赤脚的我一时还挪不开脚,有的石头上还有苔藓,滑滑的,好在有木棍支撑,这才一步一探地小心翼翼地向前涉行。
溪流之中,巨石,顽石不计其数,皆为千万年水流所噬,形态各异,水痕淋漓,窍孔丛生,水流经过石缝漏孔,如衣袖般飘然而泻。水石苔藓妍碧相交,清泉映绿。溪水一步一顾,五步一折,水瀑连珠,流泉淙淙下注,磊磊入流。
水底之石,可观可赏,挡道巨石却须全力应对,或从石缝间钻过,或跳跃腾挪于诸多巨石顽石之上,若有不慎,即会滑跌水中或石缝间,划皮破肉,痛亦哉。幸有方姐在前,每到险处,必伸手拉拽,方得以度险过隘,走过这一段不算长但颇艰辛之路。
水道终于走到头,前方即可走上正道。此时,我已是累得气喘如牛,浑身乏力。正好有一块方石在身边,如方桌置水中,遂一屁股坐下去,卸下背包,放下木棍,大口大口地喘气。
方姐见状,笑云:“看来你是累得不行了,那就歇会儿吧!"刚好方石可坐两人,她也坐了下来。其实,听她呼吸之声,可知她也很是劳累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