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小说）（2）烦恼

第一个知道方函芮和刁强恋爱的是小刘。

小刘直接问方函芮：“你知道刁强多大么？他比你小五六岁。而且他刚失恋，你不怕他拿你当安慰剂么？他倒是玩得起，你呢？你找的是结婚对象。”方函芮说：“为什么男人可以去找小五六岁的女人，女人就不能找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呢？而且，我只是谈恋爱而已。”小刘毫不客气地说：“难怪人们说你，二十七八岁的人，还当十七八过呢。你谈恋爱的目的是结婚。你了解刁强的家庭么？你了解他么？你父母是知识分子，他爸是工人，他妈就是家庭妇女；你大学毕业，坐办公室，他就是个汽车修理工……你觉得合适么？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知道你觉得我俗气，可是生活本身就是这样的。你还是想想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吧。”方函芮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不能堵住别人的嘴，让他们说去吧。”

方函芮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平时，当着自己的面，同事们带着羡慕的眼神夸奖自己年轻漂亮，背后竟然这样说。二十七八应该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不能活成十七八的样子呢？她原本是想和小刘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和快乐，结果不仅被小刘泼了一盆冷水，还增添了几分堵心。人啊，生来就该孤独！

方函芮下班回到家，她没有理睬正在做饭的母亲，站在窗口望着小区的街道。今天刁强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出现在小区的门口。两个人相识两个月，这还是第一次。

每天刁强都会给她办公室打电话，有时三言两语，有时聊十来分钟。可今天刁强没有打电话，她有些心烦意乱。走到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有两条明显的抬头纹，眼角也有了细密的皱纹。她又走到窗边向楼下张望，还是没有刁强的身影，看见爸爸把自行车推进仓库，她知道，很快妈妈就会叫她吃饭。

坐在饭桌旁，方妈妈问她：“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看。”做了一辈子护士工作，退休两年多的母亲依旧善于观察家人的脸色。方爸爸也应声抬头：“嗯，脸色是不太好看，而且看你吃饭也没什么胃口。”方函芮不想说话。方妈妈说：“人呢，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我像你这个年龄你大哥都四岁多了，你二哥也会走路了……”方函芮说：“转年就怀上了我姐，之后就避孕了，只是阴差阳错又怀了我。妈，每天都是这些话，你不觉得烦吗？”方妈妈咽下一口菜，慢条斯理地说：“嫌我烦就赶紧嫁人了，嫁出去耳根子就清静了。”方爸爸把手放在唇上：“你们少说几句吧，食不言。你们的声音都盖过了电视。”这时，放在方家父母卧室的电话响了，还没等方妈妈站起来，方函芮已经冲进了卧室。方爸爸和方妈妈交换着眼神。

方函芮的心砰砰地跳着，她拿起听筒“喂”了一声，传来的刁强的声音：“哎呀，我正琢磨，要是你爸妈接电话，我怎么说呢……”方函芮打断了刁强的话：“你今天很忙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对方沉吟了一下：“今天跟着师傅去兄弟单位了，不好意思借电话。”“你现在在哪儿？”“我在百货公司门口的电话亭。”“那你等着我，我马上下来。”方函芮放下电话，走出父母的卧室，看到老两口都盯着她，电视的声音也关掉了，她的脸有些发热：“爸妈，我有事出去一下。”方妈妈在她身后说：“九点半以前必须回来呀……”门将方妈妈的后半截话关在了屋里。

方函芮看到刁强，觉得他有些异样：“你怎么看上去怪怪的？”刁强回避着方菡芮的眼睛：“没什么，可能是有点儿累了吧。”“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不不，不用。”

其实，刁强心里才是七上八下的，他想告诉方函芮实情，又觉得难以启齿，而且还有点不忍开口。两个人沉默着，沿着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上走着，刁强在心里和自己约定：再走五十步我就开口。他默默地数到四十二步时，方函芮说：“算了，别再往前走了，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但是我要量一下尺寸，给你织一件毛衣。”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条白色皮尺，开始量刁强的衣长袖长和胸围，刁强想推脱，身体却任凭方菡芮摆布。刁强只能暗自叹口气：明天电话里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