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

 

 

乡里李生，外形俊朗，有城北徐公之貌，年方二十，父母屡屡催以婚配，亦有邻女示意眉目，皆被坚拒。誓以科考而搏功名，发愤苦读，寄身寒寺，昼吟夜诵，废寝忘食。

某夜，孤灯一豆，四周寂寂，渐觉困顿，目频交睫。忽遇一老妪，云事困相求，惟李生可也。李平素热肠，遂应，随以前往。出门，就车，辘辘然浑不计远近。李问何往，妪不应。李自忖，不过一老妪，料无危险，乃任由之。

车住，夜色暧暧，万籁无声，眼前隐然门洞耳，似富户花园后门。入，曲径甚幽，不辨东西，恍然仙境。暗中以手扪壁，兜兜转转，亦步亦趋，但随妪而行，疑觉旁皆布幕，围而护之，遮而掩之。转经数曲，至一室中，灯烛、酒肴、器皿，床榻，几桌，屏风，帷帐，一一毕备，俱非中下人家所有。李见之惊讶疑异，欲辨问之，老妪已然遁去。稍顷，一少妇款然而至，年若而立，冶容丽服，微笑蔼然，香息扑鼻。使坐，李局促疑惧，下意识就门而去，业已自门外闩而扃。李转念一想，钱财俱无，徒然一身，可奈我何，乃悄然少安。 少妇乃近前，携李生手而就榻。自行褪衣解带，神情欢然，继而拂之抚之，猥之亵之。李乃孤男，此前虽未经云雨，而阳气满溢，几经挑弄，业已血脉偾张，难以自抑，乃为迎接。如此数番，皆欢畅淋漓。至李颓然不举，乃罢。时乃鸡鸣三番，门外窸窣有声，似开闩启扃，果然也。老妪又至，引李生沿前路而退，复以车马载之寺。

李一激灵，俨然梦寐初醒，但见青灯幽幽，寒舍依旧，手中书卷欲掉。梦耶幻耶，真耶假耶？浑然莫辨。惟可疑者，其中少妇自始至终，未尝出声，默然无语，或为哑巴，亦未可知。 次日，李生试图再访前迹，以解疑惑，终不得其径。乃罢。

越年，李生科场中第，春风得意，马蹄疾然，长安名花，一日揽尽。归乡，自是光宗耀祖，远近道贺。而耿耿于怀者，寒寺奇遇也。乃询于智者，或云鬼物作祟，或云“睡癫”所致。座中一长髯老翁——乃职司风水，见识多焉，于豪富人家房屋构造尤其了然——拈髯而笑：“无它，固宠妾借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