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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故事系列:苏轼(七)

2022-10-21  本文已影响0人  卿心如水minnie

日啖荔枝三百颗

绍圣元年(1094年),似乎这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八月就已感觉秋风乍起,原野间泛着阵阵凉意。

在如今掌权的那些大臣的蓄意弹劾下,朝廷五改诏令,将苏轼一贬再贬,最后决定贬至偏远的惠州(今广东惠州)。

苏轼踏上前往惠州的茫茫长途之时,弟弟苏辙也被贬往筠州(今江西高安)。

惠州,处于当时被中原人称为“岭南”的地方,据传是蛮荒之地,条件极其艰苦。

而当苏轼到达贬所时,久仰苏学士之名的百姓们,“父老相携迎此翁”,让他倍感亲切。

在这个让中原人恐惧的偏远小州,苏轼的豁达与幽默,再一次让潦倒的贬谪生活变得有声有色。

他与友人的信中写道:“惠州风土食物不恶,吏民相待甚厚。”

尤其是当地盛产荔枝,苏轼得以经常品尝,他还喜滋滋地为此赋诗: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黄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食荔枝二首》)

惠州百姓的善待让苏轼非常感动,他也用行动来关心着百姓。

惠州地远物稀,他常写信给朋友自己出资采购药材,制成治疗湿热的汤药送给民众。

“治瘴止用姜、葱、豉三物,浓煮呷,无不效者。而土人不作豉;又此州无黑豆,闻五羊颇有,乞为致三石,得作豉散饮疾者。”(《与王敏仲书》)

另外,虽然贬谪诏令上要求苏轼“不得签公事”,但他仍然积极辅政,为执政知州出谋划策。

东西两座大桥的建成,以及山泉引水工程的成功,都有苏轼竭力奔忙的身影。

仁爱百姓、为民造福,始终是他的“仕宦快意事”(《与王敏仲书》)。

藤州相会

可能是苏轼在惠州的生活还算平稳,引起了政敌不满,他们的报复之心又起。

绍圣四年(1097年)四月,苏轼再次接到诏书,贬往儋州(今海南儋州)安置,不得签公事。这一年,他已经61岁。

苏轼自感此去凶多吉少,简单交代了后事,嘱咐长子苏迈“生不挈家,死不扶柩,此乃东坡之家风也”。

这次贬谪的幕后主谋是时任宰相章惇。据说他按照苏轼字“子瞻”,贬儋州,苏辙字“子由”,贬雷州。

讽刺的是,章惇年轻时曾是苏轼的亲密好友。

五月,在贬谪的路途中,苏轼兄弟重逢于藤州(今广西梧州)。

都已是花甲之年的兄弟俩格外珍惜这次相聚。他们在藤州盘桓了数十天,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起读书、一起游玩的日子。“相逢山谷间,一月同卧起”。

短暂的欣喜后,苏轼登舟继续南下,弟弟站在岸边送别。望着海水,苏轼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这次别离,兄弟二人竟再也无法见面,风雨之夕的约定也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儋州奇遇

一路漂洋,苏轼终于抵达儋州。

与黄州、惠州相比,儋州极其艰苦。地表炎热,而海风寒冷,人烟稀少,且语言不通,“静极生愁”。

八月,新任昌化军军使张中来到儋州。他与苏轼一见如故,很快成为好友。

慢慢的,他们与当地的一些民众也开始交往,学习儋州方言。其中黎氏兄弟就出现在了苏轼的诗文里:

“城东两黎子,室迩人自远。呼我钓其池,人鱼两忘返。”(《和陶田舍始春怀古二首》)

苏轼人格魅力又一次让身边的人如沐春风、真心追随。

他很快融入了儋州的生活。每当无米下锅时,附近的百姓还会送来酒食。

“久居儋自陋,日与雕题(脸上有刺青的黎民)亲。”(《和陶与殷晋安别》)

“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纵笔》)

生活安定下来之后,苏轼想用自己的力量改善这个荒凉偏僻的岛屿。

他与当地文人交友,自编教材、开设讲堂。他坚信开此先例,经过时间的积淀,当地落后的文化水平一定会提升。

听说苏轼在儋州讲学,其他州郡的学子也赶来求教。

琼州的一位名叫姜唐佐的读书人也慕名赶来。后来,他成为了海南有史以来的第一名进士。

《琼台记事录》中记载:“宋苏文忠公之谪儋耳,讲学明道,教化日兴。琼州人文之盛,实自公启之。

自题金山画像

谪居儋州近三年,此时已是元符三年(1100年)。宋哲宗突然驾崩,因无子嗣,由弟弟赵佶继位,即宋徽宗。

五月,宋徽宗诏令苏轼迁廉州(今广西合浦)安置,不得签公事。

本来已打算在海岛度此余生,现在有机会重返故土,苏轼颇感欣慰。

当他渡海踏上归途,这年冬天又接到旨意,提举成都府玉局观,外军州任便居住。(有俸禄无职事的官位,且可自选居住地,以示朝廷的优待)

自此,近七年的贬谪生涯结束,苏轼感慨万千。

回到阔别已久的中原大地,他斟酌再三,拟定常州(今江苏常州)作为居住地。

路过润州(今江苏镇江)时,苏轼与朋友一起游玩金山寺。在寺中,他看到了李公麟所画的一幅自己的画像。

一时间,过去经历的种种在眼前闪过,如百木凋零,如千帆过尽。他在画像上提笔写下: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自题金山画像》)

人生如逆旅

金山之行后,苏轼打定主意致仕归隐。

可是天不遂人愿。六月,苏轼就开始突发重疾,体内的瘴毒发作,加之舟车劳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身体迅速虚弱下去。

自感来日无多的他,给弟弟苏辙写信:“即死,葬我嵩山下,子为我铭。”

拖着病体,苏轼到达常州。哪知病情恶化,七月再也无法起来行走。

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七月二十五日,苏轼在写给径山寺长老维琳的道别信中说:

“某岭海万里不死,而归宿田里,遂有不起之忧,岂非命也夫!然死生亦细故尔,无足道者。维为佛法为众生自重。”

面对生死,他仍然如此平静,淡泊超然已似仙者。

七月二十八日,在与维琳的偈语对答中,苏轼永远地闭上了双目,平和地与世长辞。

山河悲泣,世人哀恸,全国上下一片凄然。各地百姓自发举行悼念仪式,“为设斋供佛,哭之尽哀”。

苏轼曾有诗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艰难的一生中,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洒脱旷达、仁义宽厚。

愿他崇高的品格能永远照拂着无数世人,给在逆旅中行走的人们以光亮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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