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的杂事 六、婚前财产

        今日阳光不错，父亲母亲抖擞精神，一口气把家里的七八床被褥统统晾出屋。细平布，大红的底，牡丹花儿朵朵开在阳光下。

        夕阳西下，小板凳，小竹椅，两杯菊花茶，父亲母亲在自家窗前花圃边唠嗑。

        “轻点拽，这是我的婚前财产。”母亲有点恼儿，但带着笑。

        父亲正在拽扯褥子上的老化线头。一双老花眼，眯了又眯，猛地起手好几次，竟都没有捏住那根线头，只拽住花布面上的牡丹的花蕊，惹得看热闹的母亲把嘴咧到了耳朵根，“轻点，再轻点，就剩这最后一床花被面了。你可别故意的，毁坏我的婚前财产。”母亲重重地咬着，我的，财产，四个字。

        皱起鼻子，扁扁嘴，父亲张了好几张，终是不满，没出声。父亲斜飞了母亲一眼，有些恼火地继续他的手头工作，不信，就还捏不住了。

        “不服气？你可没婚前财产。”母亲强势，感受到父亲的挑衅眼光，嘴上功夫不停翻起旧账，“咱结婚，你家只有一床木板床。两床花布被面，可都是我的嫁妆。”

        一边闲听的姑娘赶紧，“要不星月楼，咱整个包间，饭桌上，咱边吃边好好说道说道”，那眼睛神采奕奕，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嘴边的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

        “吃嘴的，去哪说？都是你的理，花我的钱。一边呆着去。”母亲笑骂。

        “我得存点钱……”父亲突然笑起来，也不再懊恼那根线头，同仇敌忾的笑骂，“你妈有婚前财产，你爸我得有婚后财产。省得老了，你这吃货不来跟前，看我用钱咋召唤你。”

        “这婚后的财产……”母亲刚张嘴，想着冲父亲再次掰掰理。姑娘立马就接过话头，“财权都交了，你哪有婚后财产嘛。”一边嘿嘿偷笑着，挑拨离间，想要坐山观虎斗。

        “死丫头，你爸的就是我的，不服气咋地，都留给我孙子”，母亲生气一般，扭头瞥向父亲，弱弱地对着父亲，“咱俩的，对吧？”像是不确定，父亲微笑不语，母亲似乎踏实了，又笑眯眯扭过脸，强势出击，“就是眼气你”。

        “爸，你看妈，欺负你不是。好好坐着吧，偏不，就琢磨着咋侵夺你的财权，还惦记着你那份私房钱呢？啧啧，你得反抗，据理力争，你的钱，那是你的钱。赶紧捂紧钱袋子，可不能让妈发现你那份私房钱，到时候想悄悄买个那啥……”姑娘右眼故意一眨，坏坏的笑着，“你懂的那啥，是吧”。

        “一边玩去”，父亲撇着嘴飞快地甩了下头。保证似的，一边斜眼瞪，一边用手指点着，“你这闺女，咋说的，我对你妈那可是一心一意，哪有私房钱……”

        “这我还真信你爸”，老妈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自豪地笑着，“他说没藏私房钱就没藏”。

        “妈，这你也信，男人不藏私房钱母猪会上树的”，姑娘信誓旦旦。

        “滚蛋”，母亲扭过头不再搭理姑娘。面向着父亲一笑，手往后一背，指挥着，“把被子收了，咱回家做饭”。

        手搂着一床被子，父亲跟上母亲的脚步。

        父亲母亲，这五十多年的默契，情比钱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