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人间（ 六十 ）

他身材高大魁梧，发出的声音低沉，磁性。每次随同大伯一家，回来探望祖父祖母，都会带上很多水果，点心，还有衣物。我第一次看到他们，把香蕉从袋子里面掏出来的时候，还可笑的以为那是祖母家菜园里的茄子。所以，他们喂給我吃的时候，我一面不停的用手拨开，一边拨楞鼓似的摇起了头。后来他们知道了原因后，笑了很久。当时物质匮乏，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只产在南方的水果。大概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一天晚饭后，祖父和祖母都盘坐在炕里的条形玻璃窗底下，祖母照例架起了那根一尺多长，有些颀瘦的烟袋杆儿，腮帮子翕合间，一双慈祥，锐利的眼睛，望向窗外，起伏着木篱笆后的夕阳，时而说起一些我似懂非懂的日常琐事。我一个人在炕沿的一头，琢磨起一只废弃的门合叶，那是一个有着两扇矩形的金属翅膀，上面还分别呈“一”字排着四个用于固定的圆孔，蛮精致的物件。虽然是旧物，但依然很新，没有生锈，还闪着光亮，我喜欢闪光的东西，就趴下身体，时而把它摊平在，平整磨得精光的杏木炕沿上，时而将其展成一个锐角形状，像个起脊的小房子似的立起来。当时，在我看来，那是很漂亮的东西。人的审美观，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或许在人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