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女孩。” “啊——”桂香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吴英华是我的妹妹，从同学到妹妹的身份转变，让我不适应。遥远的身影突然天天出现在我眼前，熟悉而陌生。这或许就是注定的缘分，我的脑海里、生命里缺不了她。

我尽量学着做为一个哥哥的身份去爱护她，倾听她的烦恼。

吴英华蹲地上削土豆，不小心划破了手，我急忙拉过来看看，又突然放开，这太不礼貌了。我转身拿了药棉签，递给她。

“你休息一下吧， 我来。” 我削土豆，准备晚上的饭。

吴英华在一旁讲起李想写诗的事。“李想的理想跟他的现实格格不入，他宁愿生活在一个自己想象的世界。写诗是他唯一的爱好，他每天能写好几首诗给我看。每次拿过来的时候，还要当着我的面朗读，我简直受不了。”吴英华拿出一张纸给我看。

我的姑娘 

你的明眸是皓月当空的弯月

你的秀发是倾泻山涧的瀑布

你的脸庞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你的身姿是妖娆多姿的水莲

我的姑娘

你的气息飘扬 引我走入山谷

你的步伐轻盈 带我走入殿堂

你的话语清脆 让我进入梦乡

你的笑容灿烂 迷我误入他乡

我轻声读出来，吴英华捂着绯红的脸，“你别读出来！就他不要脸，能写这种破诗。”

我憨笑了一下，说：“写得蛮好的。年轻人，有想法。” 想当年，我哪有勇气写出如此的诗。从心底里，我挺佩服李想的勇气和执着。

“你还笑？还夸他？你是站哪一边啊？”吴英华不满地问。

“年轻人，写写诗，抒发感情，很正常。” 

“哼，他俩都不怀好意！一个劲儿巴结我，就是想让我养父调他们进城。”吴英华说。

这时，桂香一声尖叫，吓得我掉了土豆。吴英华跑进房子，喊：“嫂子要生了！”我跑进房子，看见地上一滩水，桂香惊恐地看着我，不知所措。我也同样地不知所措，拿起盆子又放下，拿起扫把又放下。

吴英华急得直喊，“快抱嫂子到炕上啊！”我的大脑失去了指挥能力，身体只有执行能力。

吴英华喊：“快去医院吧！”

“来——不——及——了。” 桂香一边咬着牙，一边挤出一句话。

“哥，快去找接生婆——” 吴英华也开始恐慌起来。

桂香咬着牙，手抓着炕沿边儿，指甲已经把土炕抓出好几道痕。

“嫂子，疼就喊出来。”吴英华擦了擦桂香脸上的汗珠。

桂香张开带着牙印的嘴唇，两排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了——”

吴英华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她第一次看见生孩子的情景，除了恐慌害怕，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只在书里看到过一些场景，记得要烧一大盆水，要准备些包裹的东西。她急忙在灶头烧上一锅水。

等她再过来的时候，桂香的手把炕沿儿扳掉了一半，两片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泪珠、汗珠混合着往下流淌。吴英华吓得抓住桂香的手，立刻她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指甲插进她的皮肤，像匕首一样。

“妹——拉——一下——头”桂香喘着气喊。

吴英华跑过去抓着桂香的头。桂香摇头，“不——，拉——孩子——头”

吴英华恐慌地跑过去，看见露出来的一团血红的东西，颤抖着伸出手，触摸到黏糊糊的东西时，她下意识缩了回来。桂香喊：“快——，救——”

吴英华又伸出双手，抓住血红的头，像是拉风箱一样往外抽了一下，听见“哇哇”地哭泣声。

吴英华颤抖地把孩子抱在怀里，看着沾满黏液的小脑袋，挥舞着的小腿，激动地连哭带笑。

桂香侧过头问：“男孩吗？”

“女孩。”

“啊——”桂香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这时，我带着接生婆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