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来拍《冈仁波齐》｜第四篇章 历来如此，便对么？

图片来源见水印

日子一天一天在不断重复的长头中过去，次仁曲珍的身体渐渐恢复，已经可以重新加入磕头的队伍中了。

这一天，他们经过一个村庄，如影片所描述，遇到了那位爱挑毛病的大叔。

这位大叔看起来是一位有地位的人，走路都是把手背在后面，慢慢地踱。

除了指责屠夫和小女孩磕头的不当之处外，他在我们的这个故事里，还背着手踱着步走到了队伍的前面，指着蹿得最快的那两个小伙子大声训斥：“小伙子啊，快停下！你们不能那样向前滑那么远啊！等身长头等身长头啊，路在身上啊！”

年轻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站起身来回头就问：“可是大叔，我们这一路都是这样过来的呀。”

大叔毫不留情：“那就是这一路都是错过来的呀！”

我们的大叔，就这样背着手，踱着步，把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挑了一遍毛病。

傍晚时分，他们又遇到了点评大叔。如电影情节发展，一行人住到了点评大叔家里。于是，这天夜晚，一场激烈的思辨，就此展开。

先是大叔又将白天发现的问题说了一遍，引发了小伙子的质疑，于是双方各执一词。

大叔坚持说小伙子们不对，小伙子们坚持说自己历来如此，从小见到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没有可能错。而大叔不停强调，既然是等身长头，就该老老实实用身体的长度去丈量朝圣的路，绝对没有用走路和滑行替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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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大叔说的是对的，只是因为很多小想法，不肯松口罢了。

最后，大叔想了想，问道：“你们，都是为了什么要朝圣啊？”

大伙儿七嘴八舌，把自己的理由纷纷说了一遍，大叔逐个听完，问始终没说话的杨培：“老人家，你呢？”

杨培坐在角落，第一次在这场思辨中开了口：“朝圣，算是我的一个梦想吧。”

大叔缓缓摇了摇头，吐出长长一口气，问大伙：“你们就没想想，为啥要叫咱们去朝圣啊？”

在藏人的心里，信仰与朝圣，几乎就是与吃饭睡觉一样自然的事情，以致于，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有这样的要求，是为什么。

于是，当这个问题出现，一行人都凝在当场，完全不知所措。

大叔又问：“佛是不是一定是想要我们好的呀？”大伙称是。大叔接着问：“那好，所以朝圣是不是肯定对我们最好的呀？”大伙连连称是。大叔接着问：“那这个头，是不是最终是给咱自己磕的？”大伙互相望了望，略一思索，各自点头。大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们说，咱们这个头，是不是根本骗不了佛，好赖最终都还得算在自己头上？”大家不再应答，特别是那两个投机取巧的小伙子，一个满脸通红，一个支支吾吾，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问题，反驳回去：“那，大叔，我问你，如果磕头全是为自己，谁去渡众生？”

大叔哈哈一笑，指着这个少年摇头说：“你这个小子啊！自己还是个泥菩萨，渡谁去啊！”

“那没有这个能力，难道事情就不做了么？”小伙子仍然不服气。

大叔见他执得厉害，便朝他扭了扭身体，盯住他的眼睛，正色道：“佛不需要你的朝拜，众生也不需要你的祈福，在你不能成佛之前，说这些都是空谈。”眼看小伙子还要再说，大叔一摆手制止了他：“且，就算你就是发心要渡众生，那就更不该偷懒。只为自己偷懒也就算了，若为了众生，偷懒就是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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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大叔就三言两语结束了这一场夜谈。第二天临行前，经过一夜思索、基本没有合眼的曲珍找到大叔要来一块皮子，揣在怀里准备缝了用来磕头。那边厢，一大早起来修拖拉机的尼玛扎堆也做好了准备，一行人告别大叔，继续上路。

虽然，经过大叔的一番规劝，屠夫的红头绳是不戴了，小女孩也不走那么多步了，但小伙子还是偶尔会在下跪的时候向前滑半米，偶尔说起大叔说的话，他们就说“现在不都是像我们这样磕头，谁会那么死板地三步一叩首啊~！”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这一天，朝圣的队伍停在路边休息时，一对夫妻，女的拉着车，男的三步一拜地走了过来。

而那个朝圣的人，他的每一次叩拜，都只走三步。三步之后，他便立在原地规规矩矩地跪下去，然后趴在地上磕头，再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走三步，正好到自己磕头时头顶的位置，再规规矩矩地跪下去——而他的头顶，因为磕头时与地面的碰撞和摩擦，生出了一个硕大的血色的包。

一行人看着这个人，小伙子们又低下了头。

杨培盯着这两个人渐渐远去，陷入沉思。

未完待续——

惊鸿

20170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