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事

一次和几个朋友吃饭，席间有人提议每个人都讲讲自己做过的最了不起的事。

这个提议让饭局气氛高涨，好汉们都开始提自己的当年勇。有说凭一己之力让公司业绩翻倍，有说面对千人演讲，有说在车祸现场参与生死营救……

轮到文静的丹，她给我们讲了她九岁时候在一个暴雨天和妹妹抗洪抢险的故事。

丹的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起早贪黑在煤矿做下井工人。她和六岁的妹妹从小就学会了操持家务。

那是一个夏天的早上，姐妹俩正在家等下夜班的爸爸。不一会儿风声四起，雷声大作，瞬间大雨倾盆。

丹一家人住的是两间土坯房，年久失修，冬冷夏热，土坯房在暴雨的洗礼下很快就开始漏雨。

丹带着妹妹找出家里盆和桶摆放在漏雨的地方，雨滴砸着盆和桶“乒乒乓乓”地响。

雨越下越大，突然“嘭”一声，炕头的顶子上方被大雨砸破一个洞，房顶的泥和雨水倾泻而下，炕上的被子和褥子瞬间被浇成了土黄色。妹妹吓得哇哇大哭。

屋里的水声、妹妹的哭声，屋外风声、雨声掺杂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丹的至暗时刻。

丹回过神来，赶紧把家里洗衣服用的大铁盆搬到炕上挪到漏洞下面。

大铁盆的水越积越多，丹和妹妹一人拿个水瓢一瓢一瓢往出舀水，她俩的身上、脸上、头上溅满了泥点子。

舀了一阵，姐妹俩的胳膊又酸又痛，妹妹累得冲丹哭喊，姐姐，我舀不动啦！

情急之下丹想起炕底下铺的胶皮布。

70年代初有土炕的家庭基本都用过这样的胶皮布。它的正面是深绿色帆布，帆布背面覆着一层褐色胶皮，这层胶皮让原本又硬又重的帆布变得更厚重了。

丹和妹妹把褥子掀起来，用力把胶皮布一寸一寸从炕上拖拽到地上，然后爬上去把胶皮布卷起来，用绳子捆住。

丹和妹妹每人戴一顶草帽，顾不上外面的狂风暴雨，扛着着胶皮布就钻出了屋子。

丹把一部木梯子架在屋檐下，和妹妹把胶布立起来靠在梯子上。

妹妹站在下面扶着胶布，丹先爬上梯子，一手扶住梯子，一手拽住胶布往上拉，妹妹跟在丹后面一边爬，一边抱着胶布往上推。

两米多长的梯子姐妹俩爬了二十多分钟。

上了房顶，丹和妹妹将胶皮布拖到漏大洞的地方，拉开绳子，打开。为了防止积水，丹又将胶布的一个边和角铺到屋檐下方让它下垂，这样雨水顺着墙就流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丹回头看到被雨淋得瑟瑟发抖的妹妹，像一个在雨中站岗的小战士。

每到雨季，丹就会想起屋顶的那个大洞，想起那块胶布，想起妹妹弱小的身影，想起回到家的父亲颤抖地抚摸着她和妹妹头发的那双温柔粗糙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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