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你曾来过我的世界
文｜云晞
忘掉你曾来过我的世界
01
漫天飞雪的寒夜，街角的咖啡店，我见到了顾谨言。
这是分手一年后，我第一次见到他。
暖色调的咖啡店里，他穿着高领灰色毛衣，脖子上围着同款围巾。
这条围巾，是我织的。
他背对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只需一个背影，我便知道，那个人是他。除了他，没人能把毛衣穿的那般帅气迷人。
哪怕只有一个背影，看不到他的正脸。
他的模样，早已在心里描摹了千万遍。即使闭上眼睛，他的样子，依然能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我，好想推开咖啡店的门，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一句：嘿，好久不见。
可是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女孩，我伸出去的脚，瞬间又缩回来了。
曾经，我多想拥抱你。可惜我们之间，山南海北，人来人往。如今，我依然想给你一个拥抱，想问你离开我的这一年里，你过的好不好。是否在一个人的时候，也偶尔会想起我？
但我知道，曾经无法传达的拥抱，现在依然抱不到。
以前我们之间隔的是天南地北的路程，如今只是一扇门，一个人的距离。
但这个距离，却是我无论如何努力，怎样伸手，都触碰不到的了。
寒风入骨，冷意袭人。但身上的冷，比不上心里的凉。隔着玻璃门，看着他对面的女孩喜笑颜开的娇羞模样。
我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意。“推开门，走到他面前，告诉那个女孩，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你的。”我心底有个小人在说话。
“不可以！你忘了，他已经不是你的了。你们已经分手了，早在一年前，他就不再属于你一个人了。”另一个小人在插话。
是啊，我怎么忘了呢，一年前，他就不是我的了。而今，他是谁，他属于谁，似乎都与我无关了。
那个女孩还在笑，她笑起来很好看。齐刘海，长头发，大眼睛，一副乖巧温柔的样子。
原来顾谨言喜欢的是这样的女生啊！
原来他喜欢的是温柔恬静的女生，而不是我这种大大咧咧，时而安静，时而疯癫的人。
可是他怎么不知道，为了他，我也是可以改变的啊！犟脾气我可以改；不靠谱、不着调我也可以改；不温柔，不细腻，我也可以改。
只要他喜欢，我都可以改。
哪怕低到尘埃里，我也甘之如饴。只要能从泥土里开出花来。
许是我盯着他看的太久了，被他对面的女孩发现了。所以当我转身准备离开咖啡店之时，顾谨言推门而出，站到了我眼前。
我裹紧身上的军绿色大衣，把围巾拉到脸上，捂住嘴巴。我想，这样他就认不出我了吧。
“小晞，是你吗？”他向着我又走近了一步。
我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但我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太过灼热，我不敢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拉了拉肩上的背包，我低头错身想走过他身边。
“小晞。”他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按住了我。
走不掉，我只能停下脚步。但我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若是回头，我怕控制不住心里那疯狂的念头。
“小晞，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他问。
“嗯。”我回答他。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我想你的时候，你不在。不想你的时候，你却偏要出现在我跟前。
我多想不去想，可是夜夜偏又想。明明思念已搁浅，奈何回忆却不肯忘。
“小晞，这一年，你可还好？”他的手还在我肩上。
我转过身，拍掉他的手。“我一切安好。”拉下围巾，我回答他。
我一切都好，倘若你在场。
02
“回去吧，顾谨言，别让她久等了。”我侧脸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发现她的眼睛，从没离开过我的身上。
“回去吧，我要走了。”别再为我停留了，回去吧。
“小晞，对不起。”他突然向我道歉。
“顾谨言，你我之间，永远不要说这句话。”这句话，太重了。
用力爱过的人，不应该计较。无缘走到最后，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顾谨言，她很好，对吧。”那个你努力要逗笑的女孩，她应该比我要好许多吧。
她应该不会像我那么任性，也不会像我这般不解风情。她很好，你也很好。两个都很好的人彼此相爱，应该能走的到最后吧。
“你不用回答我，答案我已经知道了。”从你宠溺的眼神，她温柔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
“小晞，你呢？你遇到那个他了吗？”他解下围巾，递到我眼前。
我接过围巾，放回背包里。“快了。”我依然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他看到我眼角滑落的泪水。
“回去吧，顾谨言。我要走了。”放好围巾，我向着雪夜走去。
“顾谨言，祝你幸福！”在雪地里，我终究还是回头向着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说出了祝福的话。
只是祝你幸福而已，至于往后站在你身旁的人是谁，她幸福与否，我都不关心。
03
我和顾谨言之间，除去分手这件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主动。
主动的那一方，永远只会是我自己。
主动追求他，主动向他告白，单方面向所有人宣布他是我的人，在他身上贴上属于我的标签。
让那些默默喜欢着他的人，望而却步。
“顾谨言，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会选我？”在他接受我的表白的那天晚上，我问过这个问题。
“嗯，因为只有你最勇敢，胆子最大。”他揉揉我的脑袋，对我笑了笑。
我爱极了他微笑时的样子。浅浅的酒窝流露在脸颊两边，眼睛里温柔满布。
这样清风明月一般的人，让我如何能不为之痴迷，疯狂？
少年嘴角的笑，少女眼中的惊慌，谁能说不是心动与欢喜呢。
04
我们之间，从陌路到朋友，从朋友到挚友，再到恋人，最终又重回陌路。
如果说还有遗憾，是分手那天。
“念晞，我们就到此结束吧。对不起。”
在我死缠烂打才追到顾谨言，然后再死皮赖脸和他相处了两周年的日子里。在那个我们一起度过了几个春夏秋冬的小窝里，他用那种特别对不起的表情，对我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一句对不起，让我们的爱，败给了时间，也输给了距离。
这声对不起，太过沉重，压的我喘不过气来。“顾谨言，你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看着这个满脸抱歉，但眼里却无比淡漠的人。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爱错人，付错了真心。
然而，我还在试图用力挽回，“顾谨言，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是吗？我那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你没有做错，只是我累了，不想继续了。”他起身离开餐桌。
客厅里，被留下的是满地的玫瑰花瓣，每个角落都在燃烧的白蜡烛。
还有我这个，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人。
“念晞，你很好。值得更好的人来疼惜和爱护你。是我不对，对不起。”
“顾谨言，为何你总是和我说对不起？为什么总是要对我这么残忍？难道你看不到，我对你的爱吗？”
难道我对你的爱，还不够吗？
“是我的错，念晞。”话音刚落，他便开门离去。
他走的很快，我来不及穿鞋便跑下去追他。“顾谨言，你是不是有别人了？”在雪地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大声问他。
他没回答，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消失在小路的尽头。直到他的脚印，被大雪覆盖。
我们也曾十指紧扣过啊，可惜却扣不住天长地久，扣不住物是人非。
光着脚，我在雪地里坐到了很久很久。抬头望着天空，星星很亮，在闪闪发光。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他。我心中最深的伤，也是他。
跋涉千里的告别，都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
若是那一刻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哭，让他知道：我可以很好。
05
“小晞！”他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声音不绝于耳。但他的声音，我一听便能听出来。
这低沉悦耳的声音，也曾在我无法安眠的深夜，为我唱过歌，讲过故事。这声音的主人，更是说过要陪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陪我在夏天里去看海，在冬天里去赏雪。
而如今，那些说过话，做过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吧。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忘了吧。
我没有继续往前走，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我不想走，想最后再听听他的声音。
“小晞，你也要幸福！”冬夜里，寒风中，这声祝福，比冰霜还冷，冻的我牙齿打颤，冻的我全身发抖。
顾谨言，我会幸福的！一定会的！擦去嘴角的泪，我告诉自己：暮念晞，你以后一定要狠狠地幸福！
多年之后，我也一定会忘了你的模样，忘了你的名字，甚至忘记想起你的感觉。
至于那些来不及说的深爱，我会悄悄说给大风听。你应该幸福的，我就陪你到这里了。
06
雪还在下，它淹没了我的脚印，洗净了我的思念与牵挂，也冲淡了我的不舍。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塞上耳机。那首一直在单曲循环的歌淡淡传出：
他的样子已改变，有新伴侣的气味。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那曾深爱过的人，早在告别的那天，就消失在这世界。
心中的爱与思念，都只是属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纪念。
既然如此，那我唯一能做的，只有遗忘了。
忘记这个世界有你，忘掉你曾来过我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