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这是我最后一天爱你
清晨,下了夜班的王斌从单位回家,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沿着公园的小路晨跑。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公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在锻炼。王斌从早餐店买了一笼肉包子,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个晨跑的身影。
王斌吃完饭,太阳差不多也出来了。他看着女子已经在做拉伸,就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跟着看看她是不是小区里面的姑娘。
果然,女孩朝着小区门口走了,王斌匆忙付了钱不远不近地跟着。女孩走过了1号楼、2号楼,又转了弯,王斌心里一阵窃喜,“难道是我们楼上的?”
女孩进了四号楼,就在电梯要关门的那一刹那,王斌也挤了进来,“不好意思”,他冲女孩解释着。
女孩笑着点点头,“您几楼?”
“17楼”王斌急忙说,“谢谢。”
女孩按了17号按钮,又按了8号。
女孩在8楼下了电梯,只剩王斌一个人在电梯里。作为一个万年宅,他平时打死也不会出门,今天居然一大早就遇到了女神。王斌激动地在电梯里不知道坐了几个来回,电梯门几次开开关关,他都忘了下来。
从那天起,王斌不管上不上夜班,都会在早晨七点去早餐店买包子,然后和女神一起回来。早晨七点出门,似乎成了他每天都必须要完成的功课。无论刮风下雨,都雷打不动。偶尔没有遇到女神,他就一天怅然失落地像没有吃饭一样。
日子久了,女神会在他进电梯的时候问候一句:“回来了?”然后习惯性地按下17楼的按钮。他也笑着跟女神打招呼:“又锻炼了?”
这样跟了快一个月,王斌不想继续这样每天买早餐了。他想告诉女神她带给他,好久没有过的那种怦然心动。王斌想,写什么好呢?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诗歌最好。他在中学的时候也写过一些诗,还有几首被老师贴到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但是好多年过去了,他在单位里早就被练成了公文的调子,对他而言诗歌是好久远的事情了。
思来想去,王斌去买了好多的诗集。从泰戈尔到川端康成、从顾城到徐志摩,他一本本地从亚马逊上淘回家。每天一下班,就在家捧着诗集琢磨。他一直在想,那么温婉的姑娘,该用怎样的诗行才够相当。读到心灵爆发的时候,他也想拿着笔写一些话,但又每每提笔,不知道该如何写下去,又搁浅在那里。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王斌总是在楼上看着清晨的女神从公园里跑回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出黏在心里的那些话。
情人节的那天,王斌做了一个破天荒的决定。无论如何,他都想告诉女神,他想追求她。
他捧着一大束玫瑰在4号楼的8层下了电梯,却在下来的那一瞬间想起他不知道女神住在哪一户。既然来了,索性厚着脸皮一不做二不休吧。他红着脸,捧着那束玫瑰,一户户地敲着门,“不好意思,走错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抱歉,我走错了。”
他敲遍了所有的门户,都没有找到女神。
王斌带着那束玫瑰回家了,他惴惴不安地揣测着:“怎么会呢?我明明看着她每次都在8层下电梯啊。怎么会出错了呢?”
爱情里最让人心神不安的就是求而不得。他看着桌子上怒放的玫瑰,拿起笔,把心里的话全部都写了下来。宅男所有的特性王斌都有,尤其是偏执。他每天都写一篇,写完了就用信封粘起来,不署名,不写地址。
就这样,他写了30天。这些天看的诗集像是在心里生了根一样,一句句地往外涌。他的诗越写越长,越写越好。每次拿起笔,他就像看到了女神一样,不吐不快。他有时候一气呵成,有时候抓耳挠腮地斟酌,有时如跑马拉松般地发泄,有时又像讲故事似的轻声诉说。
他还是每天早上7点站在窗前看公园里的人,有时候还会跑下去装作买早餐一样去找寻,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可能走了吧。”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也可能是出差了”,他还总是抱着希望。
每天,他还是给女神写信,写了足足99封信。
她还是没有回来。他却养成了每天读诗、写诗的习惯。
“最后一天,我爱你。”他在信纸上涓涓地写着,“如一桥彩虹,你惊艳了我的天空。”
他把最后一封信折好,默默地对着公园说:
“谢谢你,我的女神。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
女神不知道,他把4号楼8层的信箱都塞满了。
女神也不知道,他不是4号楼的业主,也不在17层住。
女神或许还记得,他曾经在中学的诗歌里写过她的故事。
女神或许不记得,那个她曾经鼓励过的十几岁的胖男孩,现在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