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

我的第一份工作应该是放羊。

实际上我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放羊的，估计也就是6、7岁的样子，所以我对放羊的记忆是零散和模糊的。但有些片段还是让人回味无穷。

羊看起来很温顺，其实是很倔强的一种动物。在路上走得时候，它会随时停下来吃它喜欢吃的草，以至于你拉都拉不走，不过过一会儿又会快速的跟上来。爷爷特意为羊做了一个圈圈，套在它脖子上，上面栓根绳子，这样我就可以牵着它，不至于让它跑掉。羊对人没什么感情，我觉得放羊是一件比较乏味而且费心的事。它没有什么耐心，吃草也是一会儿吃这里，一会儿吃那里，很让人操心。我有时候为了图省事，就找一根长绳子把它拴在某棵灌木上，自己上一边玩去。过一会儿回去一看，它已经把绳子绕的乱七八糟，解都解不开。羊个头不大，嘴也不大，吃草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到肚子鼓起来。羊和牛一样，吃饱的时候肚子上面和脊柱相连部分会变成一个小平台。这时候我就可以赶他回家了。

我放羊的地点主要就在我家后面的山坡上。有时候会有几个小伙伴，也有比较孤单的时候。太往山里面就很少去了，尤其是傍晚就越发不敢了，农村有一些吓人的故事，发生的地点都是在哪个山口后面，所以天一黑我就盼着能赶回家。

放羊的日子大多数时间是很枯燥的，我就会胡思乱想一些奇怪的问题，久而久之慢慢养成了爱思考的习惯。终于有一次我产生了一个自以为非常有创意的想法。我在山坡上找到了几块特别的石头，它们互相撞击摩擦能够产生很多细小的粉末，我觉得这种粉末或许会有神奇的功能，于是每天我会花大量的时间去打磨这种石头，收集粉末。并向小伙伴们推销我的想法，不过并没有人对此感兴趣。我觉得他们都不懂，我偷偷把这些粉末藏起来，期待自己能发现它们的特殊功效。这个念头直到我学了物理化学之后才彻底的放弃，那些粉末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我的放羊其实是我家的一次创业。母亲希望母羊能生小羊，小羊长大了可以卖掉补贴家用。母羊生出小羊的那天，我很高兴。跑到羊圈去看母羊和小羊，结果掉到了羊圈边的便坑里，受了惊吓，接着几天高烧不退。长辈们说是小孩的魂丢了，又找水缸去喊会魂魄，但没有什么用。坚持了几天，最后去乡村诊所打了针，马上就好了。从那以后母亲再也不信魂魄一说了。

按照母亲的叙述，我放羊的时间不短，期间母羊至少生过两次小羊。其中一次是冬天，小羊被冻死了，后来一次是母羊难产死了，小羊也没养大。所以我家两次养羊的创业都失败了，大家分析的结论是因为我哥属狗，属相相克，不宜养羊。

那以后我家就再也没有养过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