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忆往事

今天朋友圈被铺天盖地的与母亲节有关的帖子、照片刷屏，亲朋好友纷纷晒出母亲的照片，催人泪下的视频，表达对妈妈的祝福。节日是个好东西，它给你一个踏实的理由，从纷乱繁重的现实中暂时挣脱出来，拨慢前进的时钟，想一段与此节日有关的往事，感动久违的心房。

看了其中一段视频，虽然怀着不以为然的想法，看完还是不由得潸然泪下。不同年龄的人们，有上学的小孩，有漂泊在外的游子，含着泪或笑，回答着和妈妈有关的问题，最后在手机里，不好意思又满怀深情地道出一句“妈妈我爱你”。至此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我在一个充满父爱与母爱的家庭长大，少时清贫又满怀快乐，长大后家境逐渐殷实，唯一不变妈妈那份细腻温情的爱。我妈妈是一个善良正直、大气开明的女人，她让我和姐姐在一种宽松舒畅的环境中成长，虽然有责打，但现在想起来，满满的都是幸福。没有逼我们参加五花八门的辅导班，唯一学过的小提琴，学了三四个学期后不愿再学，也就此作罢。孩童时每当下午放学做完作业，我总喜欢跑去院子里与一大群小伙伴玩耍，跳皮筋，捉迷藏，老鹰捉小鸡，妈妈从来没有以课业为由责骂我、阻拦我，她让我们顺着自己的天性活泼地，自由地生长，就如同迎着阳光茁壮成长的向日葵。

我的成长和数千万同龄人一样，经历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叛逆的初中、压抑苦闷的高中、积极奋进的大学时光，每一个阶段，都有妈妈的陪伴与鼓励。在人生重大的抉择中她一直都能带着坚毅和睿智做出选择，比如我上高中，妈妈异常坚定地决定让我来省城实验中学就读，事实证明这是再正确不过的。虽然这所百年高中高手如云，读书压力大，但是它环境宽松，老师教导有方，没有死记硬背和铺天盖地的题海战术，这三年我过的很充实也很快乐。第一年高考我没有考上，妈妈又想方设法帮助我重回母校复读。当时觉得理所当然，现在想来，再次回到这所名牌高中复读，对许多孩子来说也是很艰难的。

我的妈妈通情达理，她常常自嘲没水平，事实上对事对人她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她不是文豪，能妙笔生花下笔有神写出一段段感悟哲理，她只是用最质朴的人生阅历，用老人们传授的一个个话糙理正的道理，品味着人生，为我排忧解难，帮我迎接挫折，战胜困难。人生哪有十全十美顺风顺水，成长路上总有数不清的小磕磕碰碰，我妈妈会为我着急难过，但从来不会表露出来，她会默默地想办法，满怀信心地鼓励我，安慰我。听到她底气十足的话，仿佛就有了力量，有了希望。

其实妈妈自己成长的环境是很艰难甚至说是痛苦的，但是她从来没有扭曲了心灵，变得愤世嫉俗，而是在这艰难时世中越发善良，包容，坚强，像出水芙蓉一样清新自然。这是人生最卓越的导师。

我妈妈很漂亮，大学时她到宿舍找我偶遇同学，此女生对妈妈惊为天人，直接用“倾城倾国”来形容妈妈。后来有一次在教学楼前又看到妈妈，还主动和她聊天。从小学到研究生，漂亮是绝大多数同学贴在妈妈身上的印记。她青年时代长得很成熟，步入中年后优点渐渐显露，那就是显得很年轻。单位的大姐曾经说过妈妈身上有种书卷气，这大概是几十年当老师留下的独有气质。

看旧照片，妈妈虽然穿着便宜的衣服，但每一件都很时尚，精神抖擞。后来家庭富裕起来，能在省城一些高档商场买得起名牌衣服。妈妈眼光很好很新颖，她挑的衣服最贴合自己的身材。虽然不是什么前卫的款式，大多中规中矩，但许多也都别出心裁，风格各异。现在说起年轻时大长裙配秋裤高跟鞋的穿着打扮，虽然笑得前仰后合，同时也深深显示出追求美和时尚的心。近年来，妈妈腰腿疾病多发，挑选衣服和鞋大都倾向于舒适大方的款式，但每一件都很赏心悦目。

妈妈拥有健康的生活习惯，她喜好各种粗粮水果蔬菜，不爱荤腥海鲜，不爱在外面馆子胡吃海喝，饮食很有节制。我受她影响养成了爱喝水爱吃水果的好习惯。以前高中时一天喝不了一杯水，水果几乎不吃。现在每天上班都不辞劳苦地带着一大堆水果，从苦逼的工作中挤出宝贵的时间狼吞虎咽。

人和人相处就是这样，互相感染，互相影响。细想想，我和妈妈相处的时间真的很长，上大学之前每天都与妈妈朝夕相伴，偶有吵吵闹闹，但一直都相亲相爱。大学后平均每个月她来看我一次，辛辛苦苦坐几个小时的车，陪我逛街给我买新衣服，给我打扫收拾宿舍。寒暑假我不像其他同学呼朋唤友四处闲逛，而是一考完试就飞奔回家。现在工作了没法常回家看看，妈妈爸爸隔三差五就坐动车来京，陪着我们，这种细水长流的日子，比起喧闹的五光十色的生活，更加珍贵，更加自得。

我和妈妈相伴二十多年人生，见过彼此难过失意悲痛的时候，也看过辉煌灿烂明媚的日子，她细心操劳，幽默可爱。随着岁月的流逝，看到妈妈鬓角长出白发，脸上生出皱纹，身形比往日矮小几分，有时会忽然觉得难过。但转念一想，到现在妈妈依旧是一个爱美的女子，爱做面膜，每天给脸上擦各种功效的保养品，爱穿漂亮鲜艳的衣服，夏天到了心心念念穿几条漂亮的裙子。在岁月飘渺的风尘中，穿越了昏黄的往事，用坚强和温婉常伴左右，这也是一种福分。

有一天和妈妈躺在床上聊天，我忽然很孩子气地忧伤地对妈妈说：“妈妈，我很害怕。”妈妈问我怕什么，我说“我害怕你会离开我。”妈妈淡淡地笑了笑，说“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顿时我觉得心里明亮了许多。随着年华增长，人的心里总是会想到那与生老病死有关的未来，然后嗟叹，莫名地悲伤难过。

妈妈顿了顿，又说：“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我怔了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茕茕洁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