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穴之诺

原创声明，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141期“诺”主题文活动。

一位情窦初开的女子，深恋着她的情人，想与之私奔，而男子有着很多犹豫和顾虑，迟迟不肯答应，于是女子急切地使出激将法，出言激励，男子却仍在躲闪、回避、自甘懦弱。最终，这位多情的女子感情变得激越，她手指青天，发下重誓，要与恋人 “死则同穴”，永远跟他在一起。

没有媒人的婚姻得不到社会的承认，没有家庭的同意，没有社会的认可，婚姻很难走到尽头。

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发出的声音连同风声一起敲击在女子心口，她紧皱眉头若有所思。她深爱的人时不时看向车外，在留恋，还是在犹豫？那英俊的脸庞在车子帷幔缝隙中进入的光影里显得过于柔和。女子着急了，“我早已打定主意与你一起，你却还不能坚定自己的心志，究竟让我如何，你才能一心一意？”

她看向天空，那里只有覆盖在顶的 车篷，红红的像是她滴血的心。车里空气凝滞，她不愿自己舍弃一切与他出走的付出没有结果，母亲的泪眼，父亲的怒目，兄妹们的鄙夷，都让她无法回头。她只有他，眼下、将来，此后余生都只有他。

她看向他，他的目光有些躲闪，完全不像往日在波光粼粼的湖边相会时，他眼中赛过湖光的明澈。他嘴角紧抿，不敢开口应答她的问话。他往日对她的柔情令她沦陷，她爱的花，他攀岩也给她采来，她喜欢的鲈鱼他为她捉来，她上山要砍的柴，他踩着露水为她早早砍好。

“他是爱我的。”她想，只是，为了她一个人，让他舍弃家族的尊严，使他犹豫。她需要向他更进一步表明与他休戚与共的决心。

君子一诺，誓死不毁。她不是君子，只是一个女子，甘愿为了一个人背离全家的弱女子，可是，她为了他，愿意发君子之誓。

“我愿此生与你不离不弃，生同舍，死同穴。”

她的脸有着三月桃花一般的绯红，眼中闪烁点点莹光，红唇微微颤抖，胸口起伏如擂鼓。那是第一次与他约会时有过的抚媚，二八的妙龄，全村男子为之折腰的美好。村东的二牛为了多看她一眼，每天上地时多绕二里地路过她家，塬上的刘七更是倾其所有谴媒人去她家提亲。她，偏偏中意憨憨的，少言少语、闷头干活的他。

她不敢让父母知道她属意于他，他家贫，不会出多少彩礼，她知道父母的心思。谁让她去赏一支三月的桃花时，他刚好路过桃花树，她羞怯地躲闪，他的脸倒是红了。她似桃花般娇艳，他像呆雁立在原地。风吹落花瓣，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第二天，桃树下她看到了他，她，知道了他的心意。

指天发誓是十分慎重的行为，从小父亲就教她，违反了诺言要受到天谴。她急切间为表明心迹，指天发誓，肝胆尽显露于他，震人心魄。

此时，他的心有没有激昂澎湃，波澜丛生，他如何选择？是心为她所动，抛弃一切，两人驾车奔向幸福生活？还是让痴情的她泣涕涟涟地转身走开，让她澎湃的心门悠悠合拢。他会不会伫立原地、垂首黯然？

就让天地为证，白日迢迢为我的真心。她眼眸低垂，缄默无言，过一会儿又微微昂起头盯着他，眼睛里有幽怨又不失诚挚，决然而又期许无限。那重如泰山般的诺言压在她头顶，等一句回答。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穀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